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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顏 - 將軍不投降.下【單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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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κυιε
時間:
2016-10-17 09:42 AM
標題:
莫顏 - 將軍不投降.下【單】
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-10-17 10:34 AM 編輯
【小說封面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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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容簡介】
降服篇——
他黑著臉說:妳敬酒不吃吃罰酒,抗旨私逃,服是不服?
她淡定地回:你不抓我,我怎會跑? 何況我有和離書,不算逃。
他惱火地說:妳逃得了天,逃得了地,也逃不了我的五指山。
她淡定地回:不過是想霸王硬上弓,反正燈熄了都一樣,來吧。
他鐵青地說:我這是奉旨圓房,妳是我妻,何來強迫?
她淡定地回:你有四美妾二俏婢,加上一個未娶進門的,風流成性。
他驚訝地說:妳在乎這個?
她淡定地回:不在乎的,不是女人。
不投降篇——
明明被她氣得七竅生煙,他卻捨不得逼迫她,
誰教在他動心的那一刻,便已經輸了。
可要他認輸? 沒這回事! 戰場上,他寧死不降,情場亦然,
除非得到她的心,否則將軍不投降!
【出版日期】
2014/8/14
【出版社名稱】
狗屋/果樹天地
【書系及編號】
采花系列1254
*1.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,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。
*2.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。版權為原作者所有。
*3.支持原作者,請購買正版。
作者:
κυιε
時間:
2016-10-17 10:04 AM
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-10-17 10:24 PM 編輯
第十一章
「放著吧,你們出去,叫我的婢女過來伺候就行了。」沐香凝對兩名苗峰派來的婢女說。
許是苗峰有交代,兩名婢女互看一眼,便同意了,把水盆、毛巾放下後退了出去,不一會兒,茶兒忙跑進來,沐香凝一見到她,立刻拉她到一旁問。
「他們沒拷問你吧?」
茶兒搖頭。「他們沒傷害我,小姐,對不起,因為他們說,我要是不說實話,就要直接拷問你,所以奴婢只好告訴他們小姐曾經失憶的事。」
這也怪不得茶兒,換了她,為了茶兒的安危,恐怕也會說出來,更何況,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秘密。
「他們還問了你什麼?」
「他們還問我們的關係,還有你的身分。」
沐香凝目光一亮,心想那苗峰口口聲聲說他們是舊識,卻還要向茶兒打聽自己的底子,可見這中間有問題。
「你怎麼說?」
「我說我是被小姐救起的,當初差點被人口販子賣進青樓,是小姐打抱不平救了我,從此我就跟了小姐。」
「幹得好。」沐香凝拍拍茶兒的肩膀大贊,茶兒還是聰明的,這理由編得好,既然是從人口販子手中救下的,那麼茶兒對她這個主子所知就有限。
接著沐香凝想到重要的事,忙又在她耳邊低聲道︰「快,你去把防蟲藥拿給我。」
在她們的包袱中,除了一些病傷藥之外,還順便帶了防蟲藥。
「小姐要防蟲藥做啥?」
「當然是防蟲啊。」她理所當然地說,而且是防「大蟲」。
當初離開將軍府,她順道帶走了不少好藥,其中還包括一瓶防蟲藥,當時她曾問過總管,那藥是做什麼用的,怎麼那麼臭?
總管說是防夏蟲蚊蠅的,但由於味道實在不好聞,因此府中還是以艾草防蟲居多,這些防蟲藥剩下不少,她不用白不用,要了一些來。
茶兒照她說的,去拿了防蟲藥過來,沐香凝立刻把瓶裡的藥粉全部撒在水盆裡,攪拌之後,又命令道——
「快,幫我把它搽在身上。」一邊說,她一邊來到屏風後更衣。
茶兒呆住,提醒道︰「小姐,這雖是防蟲藥,但不是擦在身上防蟲的。」
「我知道啊,所以才要你幫忙把它擦在我身上,從頭到腳都要抹,快,我要讓我自己臭臭的,免得被那男人欺負了,最好讓他惡心死!」
茶兒這才恍然大悟,虧小姐想得出來。
「可是小姐,這藥涂在身上,不知道會不會對人有傷害呀?」
「又不是吃進肚子裡,死不了人的,難道你要看著你家小姐羊入虎口,被人吃乾抹淨?」
茶兒立刻拉下臉,憤慨回答。「絕不!」
「是嘍,所以快點幫我,頭髮也要。」
茶兒立刻照做,主僕兩人忙碌了一番,為了不讓人發現,茶兒事後親自把盆裡的水拿去倒掉……
苗峰對手下們交代完事情,掀帳入內,來到屏風後,發現佳人已經躺在床上休憩了。
他勾著唇,緩緩上前,見她如此安分,他唇角逸出了滿意的笑。
他坐在床邊,輕喚一聲。「思兒。」
佳人沒回應,他不以為意,輕笑道︰「真睡了?」
床上的人嗯了一聲,更是將他逗笑了,睡著了還會回應?
他傾身上前,雙手摟住她的腰,將她納入懷中,灼熱的氣息來到她耳畔。
「思兒,你終於在我身邊了,這一次,我是不會放開你的——嗯?」
苗峰眉心微擰,嗅了嗅,猛地感到一陣惡心,趕忙放開了她。
「什麼味道這麼臭?」他捂著鼻問,進來時並沒聞到,怎麼一抱她就突然有股怪味?
沐香凝故意裝傻道︰「哪有?我沒聞到啊?」
難道是他聞錯了?苗峰狐疑地再度靠近她,果然又聞到那股異味。
「你身上擦了什麼?」
沐香凝臉色一變,顯得有些難堪。「你、你說什麼?我剛梳洗過,怎麼會臭?你嫌我?」
見她變臉,苗峰知道說錯了話,忙安撫。「我不是罵你,可能是這床臭了……來人!」
兩名婢女忙進來。「公子。」
「把這床單和被子全換了!」
婢女們立刻把床單全換過,本以為這樣就行了,誰知道他一接近她,又聞到那惡心的味道。
「你那是什麼表情?嫌棄我就走開!」
「不是的……你身上真的有怪味。」
「你罵我臭?!」她一臉受辱。
苗峰忙否認,但是一接近她,那味道就令人難以忍受,最後逼不得已,他只好安撫她,要她好好休息,自己則把帳棚讓給她,到別的帳棚宿夜。
待他走後,沐香凝笑倒在床上。
其實這臭味可真難聞,聞起來像是三個月沒洗澡的乞丐,她偷偷在鼻裡塞了東西,才能忍受這種味道。
總而言之,今夜是躲過了,這方法好,她打算每天都把防蟲藥抹在身上,好防止苗峰這條大蟲爬過來。
不過,她低估了苗峰,第一夜沒得到她,第二夜他又來了,而這一回,他不知從哪兒讓人弄了大木桶抬進來,裡頭裝滿水,還放了芬芳的花瓣,並且命令要兩名婢女親自伺候她洗浴。
「我不習慣讓別人伺候我,讓茶兒過來。」沐香凝要求。
「茶兒我讓她去做別的事了,就讓她們兩人伺候你梳洗吧。」
「你怎麼可以不經我的同意就動用我的人?」她抗議。
「放心吧,等你洗完,我就讓她回來。」他語氣雖溫柔,態度卻十分堅決。
「我要茶兒。」她堅持,並且鬧脾氣,但苗峰卻不為所動。
這男人該狠的時候,也不會由著她。
「你什麼時候願意洗完,茶兒就什麼時候回來,否則……你再也看不到她。」
沐香凝心下大驚,立刻識時務道︰「洗就洗嘛,有什麼了不起!」
苗峰滿意地笑了,轉頭沉聲對婢女命令。「好好伺候小姐。」
「是,公子。」
苗峰走出帳棚後,兩名婢女來到她身邊。「姑娘,咱們伺候你更衣吧。」
沐香凝心下叫糟,苗峰果然不好糊弄,八成是想到她在洗浴時做了手腳,特地讓這兩人監視她。
有這兩人在,她就不能再如法炮制把自己弄臭了。
她無法抵抗,這兩名婢女受了苗峰的命令,像是要把她肌膚搓出一層皮似的,從頭到腳洗得乾乾淨淨,完畢後,她身上不但沒有異味了,還散發一股淡雅的清香。
當她見到苗峰進來,抱著她時那狡猾的笑容,她覺得自己是被香料腌好的雞,準備下鍋了。
在他的唇罩下之前,沐香凝趕忙雙手捂住他的唇,搶著開口說道︰「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誰?難道要我不明不白地跟著你?若你真的喜歡我,就告訴我你的真實身分。」
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苗峰,她對他一無所知。
「只要跟我回去,你遲早會知道的。」
哼,故作神秘,他不肯說,她也不放棄。
「你不是中原人,對不對?」
苗峰望著她,淡笑不語。
「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姑娘家,哪能就這麼跟人走?你若有誠意,何必怕我知道,難不成你是山賊頭子,做著見不得人的勾當?」
「我看起來像山賊頭子?」
「不像,所以才更令人懷疑,山賊都是狡猾的。」
苗峰失笑不已。
佳人實在可愛,聽她說話,總令他心悅,或許是心情好,加上他認為佳人在自己手上,逃不了,因此決定告訴她。
「既然你這麼在意,我就告訴你實話吧。」他的鼻息緩緩移近她耳畔,熱氣拂著她的耳,低聲道︰「我乃丹絕國的三皇子。」
沐香凝的確驚訝了,雖然她猜到這人是丹絕人,卻萬萬沒想到還是丹絕皇族的三皇子?他到中原來做什麼?
「編人!」
苗峰笑著從腰袋裡拿出一塊琥珀碧玉,上頭雕著鷹紋,將這塊碧玉掛在她脖子上。
「這是我的信物,戴上它,便代表你是我的人。」
她摸著碧玉上頭的鷹紋,一臉不可思議。「你真是皇子?」
「是的,我沒必要騙你。」他臉上有著皇族的驕傲。
「既然你貴為丹絕國皇子,要什麼女人沒有,為何獨挑中我?」
她不認為自己特別到足以吸引一國皇子獨寵她一人,雖然她生得不賴,但比她美的女人很多,就拿楚卿揚那四名小妾來說吧,美色絕不輸她,而那個杜芸珊也比她美。
她不是自貶,只是看清事實罷了,在男人面前,她很少暈船,若要挑男人,她承認自己喜好剛毅威武的大丈夫,就像楚卿揚那樣威猛內斂的男子,幸好,她把那段記憶忘了。
苗峰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光潔滑嫩的下巴,輕笑的嗓音帶著喑啞,眼神也更幽深了些。
「思兒,你太小看自己了,女人的魅力,只有男人看得懂,沒看出你的迷人之處,是那些男人的損失,我倆情投意合,你曾允諾過要跟著我的,等這次任務完成,我就帶你回國。」
她心下一楞,表面上假裝漫不經心地問︰「什麼任務?」見他笑得神秘,她又哼道︰「不說就算了。」
苗峰見她把臉轉開,禁不住失笑,疼愛地把她摟得更緊。「你不必用激將法,我沒說不告訴你。」
沐香凝眉頭一挑,把臉轉回來,用手指親密地戳他的胸口。「早說不就得了,幹什麼故作神秘嘛。」
「其實告訴你也無妨,在你未曾忘記咱們的事之前,你也是知道這事的,我這次的任務,便是潛入中原皇朝,將戰馬毀去。」
沐香凝心下大驚,仿佛有什麼畫面一眼晃過。
那熟悉的感覺又襲來了,想起那一回馬兒發狂,她便下意識認為馬兒吃了不潔之物,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?
「是不是給馬兒吃些奇怪的東西?」
苗峰一怔,喜道︰「你想起來了?」
沒想到還真被她猜對了。
沐香凝搖頭道︰「想不起來,我自己也覺得奇怪,為什麼我會知道?」
「因為,這是我教你的。」
她驚訝地望著他,雖然她不想承認,但她卻相信苗峰這話是真的,想不到她真的和這男人有牽連,難道,她和他之間真的不單純?
見她一臉茫然,苗峰低啞道︰「思兒,你還不明白嗎?你我兩情相悅,你可知你的不告而別,讓我十分難過,在你忘記咱倆之間的事後,你卻又誤打誤撞回來了,這不是緣分是什麼?你就安心待在我身邊,別再離開了。」
苗峰還表示,她曾說願意隨他回丹絕國,卻在某個晚上,他們大吵了一架,當夜,她便離開了他,音訊全無。
沐香凝聽他說完後,怔怔地望著他深情的眼神,不禁暗冒冷汗,心想自己竟然紅杏出牆?
不對!事情不是這樣的,若她知道這男人打算毀了中原戰馬,等於與她的爹爹、夫婿為敵,於情於理,她都不可能完全不顧國家安危,隨他回丹絕國,她不是這樣的人!
可是她又覺得苗峰並沒有騙她,他們一定曾經結伴過,所以說到戰馬之事,她便有種熟悉感。
所有事都不記得了,唯獨這件事一直刺激著她的記憶,肯定很重要,不知道有什麼地方疏漏了,唯一能確定的是,他倆絕對沒有情投意合,否則她又怎會因為太愛楚卿揚而弄得自己一身憔悴?
她驀地靈光一閃,突然想到另一種可能。
倘若她沒有紅杏出牆,不肯做出傷害皇朝之事,卻又背道而馳,唯一可以說得通的,便是自己是故意的。
她肯定是故意接近苗峰,也肯定知道他的身分,並知其陰謀詭計。
是了!她接近他,是為了查探他們的陰謀,在得手之後,故意和苗峰大吵一架,其實是藉故離開,這便能解釋,為何他只知她叫楚思,而不曉得她是沐尚書的女兒沐香凝,她是化名接近他的。
茶兒說,她是除夕夜跌倒,撞到了頭後,才恢復記憶的,可是在失憶期間所發生的事,她卻什麼也不記得了。
所以就算在失憶期間,她和苗峰接觸過,但在回復記憶後,連帶也把苗峰給忘了。
「原來是這麼回事……」她豁然開朗。
「思兒,我好不容易找到你,我不會再放你走了。」
眼見他目光灼烈如火,散發的慾望蠢蠢欲動,令她暗叫不好。
「等等,既然你我兩情相悅,殿下為何非要在今夜要我,而不等到明媒正娶之後?」
苗峰一愣,在發現他面露猶豫之色時,她立刻猜到。
「是不是殿下沒辦法娶我?」
「不,思兒,我會娶你,只是……」
「只是什麼?」見他不說話,她稍一思考,心中便了然,唇邊逸出一抹冷嘲。
「只因為你是尊貴的三皇子,我只是個平民百姓,地位雲泥之別,我沒資格做您的正妃,只能當妾,是嗎?」
「思兒,我願意許你側妃之位。」他忙道。
「側妃之位?我想,這就是當時咱倆爭吵的原因吧?」
苗峰眉頭一擰。「思兒,以你的身分,能當我的側妃,已是……」
「是高攀了,該知足了,對吧?」
從他的表情看出,她猜對了,小臉兒一垮,委屈地控訴。
「側妃只是好聽罷了,妾就是妾,若我不逼問你,你便想趁我什麼都不記得了,存心欺瞞我!你好壞,口口聲聲說喜歡我,但是根本沒把我當一回事!」
她摀住臉,嗚嗚哭著,很用力地擠出眼淚,心下卻在想,好歹人家威遠將軍還娶她當正妻呢,嫁給你只能當妾,誰稀罕啊!
「思兒——」他嘆氣哄道,想再勸什麼,卻被她一把推開。
「你太傷我的心了,我要一個人靜一靜,你走!」她背對著他,掩面哭泣。
苗峰見她如此難過,為了不刺激她,只好暫時壓下欲望,讓她一個人好好靜一靜,這麼一來,便又中了沐香凝的緩兵之計。
「思兒,你好好想想,總之,我是不會讓你走的。」他長嘆一聲,訕訕地出了帳棚。
等到苗峰離開後,沐香凝把手放下,臉上哪裡還有哭相,水靈靈的眼珠子偷偷往帳門瞟去。
她暗叫好險,又躲過一劫了。
她在帳棚內來回走動著,飛快轉動思緒。這可不得了,她必須想辦法把這件大消息通報回去才行。
她武功被封,苗峰的人又看得緊,她根本沒機會逃走,再拖下去,她不但無法把消息傳遞出去,還會被帶回丹絕國當妾去。
所幸苗峰現在還順著她,不敢對她強來,除了摟抱,倒是不敢再進一步,她還能繼續保持清白之身。
從眼下情形看來,苗峰的確很在乎她,她可以利用這一點。
接下來幾日,她發現苗峰他們並不經過任何村落城鎮,而且還會特意避開,這樣下去,她恐怕等不到機會逃走!
正在發愁之際,今日,因為一次騷動,給了她一個契機——
她循聲看去,原來幾名護衛抓了一隻小野豬,正要準備今日的膳食。
她靈機一動,大步走過去。「你們想對這隻野豬做什麼?」
「姑娘,這是今日的晚餐。」其中一人客氣回答。
「這麼小的野豬,你們居然要把它當晚餐?太殘忍了!不行!」
「這……」護衛們皆是一楞。
「把它給我玩吧,你們另外再去抓隻大的。」她一副非要到不可的架勢。
手下們知道殿下喜歡她,因此不敢拒絕,何況她要的只是一隻小野豬,便給了她,讓她吩咐茶兒把這隻小野豬帶走。
苗峰聽到此事,僅是笑了笑。「她喜歡,便給她,能讓她解悶也好,無妨。」
這話傳了下去,殿下的態度影響眾人的態度,沒人敢為難她,因此沐香凝得了這隻小野豬,反而給了她難得的機會,她決定賭這一把。
雖然平日時,她總待在其他人的監看下;但是扎營時,苗峰倒是不會限制她在附近走動。
她抱著小野豬在附近玩耍,等到玩厭了,便把小野豬放生了,然後又叫護衛抓野兔給她玩,玩厭了,她又把野兔放生。
翌日,苗峰送來野雞、小松鼠,之後甚至專門調派人手,每到一個林子,就抓不同的小動物討她開心,例如今日,他便親自送來一隻幼鷹。
沐香凝見了開心大叫。「哇!好可愛!」
見她如此高興,他也心情大好。「喜歡嗎?」
她點頭。「喜歡!」
「喜歡就留下來養著吧。」
她搖頭。「我喜歡的,是它們的野性,被人飼養久了,跟家犬有什麼區別,沒意思。」
他揚了揚眉。「怎麼這話聽起來,另有所指哪?」
她哼了哼。「這世間的男人呀,就像獵人,越是桀驁不馴的,越能吸引他們的目光,對狩獵樂此不疲,一旦征服了養在身邊,久了就沒味了,又會開始找尋新獵物。」
苗峰聽了失笑搖頭,很有興致地與她打情罵俏。
「就你有理,其實要獵人放生也行,只要獵物不逃就行了。」
「那就要看那位獵人,是只想征服獵物擺著好看?還是也想征服獵物的心?」
「如果征服她的心,會如何?」
「如果心在,就算不綁著她,她也會伴隨左右的。」
「但是你忘了考慮另一種情況。」
「什麼情況?」她好奇問。
「有時候你看上的獵物,別人也會看上,若是不積極一點,等到被他人搶去了,就再難得到,何況人生苦短,最好的方式便是當機立斷,將獵物納入自己的保護下。」
沐香凝氣呼呼地瞪著他那張欠揍又俊美過火的臉。
「哼,對牛彈琴,不說了!」
她氣得走開,而身後,是苗峰的大笑聲。
作者:
κυιε
時間:
2016-10-17 10:10 AM
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-10-17 10:32 PM 編輯
第十二章
將軍府的書房內,楚卿揚正拿著羊皮卷軸,與古柏、趙勁竹、林青柳三人討論大事。
據報,西北方的駐軍有異動,加上戰馬的糧草有問題,卻又不能聲張,皇上要他親自監督此事,所以他忙著暗中調派人馬探查,飛鴿傳書和暗衛的消息每日都密集傳來。
「將軍,咱們派出去的人,送消息回來了。」石松進門稟報。
楚卿揚眸中銳芒一閃——石松被他派去找尋沐香凝的下落。「呈上來。」
「是。」石松轉身來到門口,對門外吩咐。「拿進來!」門外手下應了一聲,便將一頭小野豬抬了進來。
楚卿揚楞住,古柏三人也意外,不了解明明送消息來,怎會抬了一頭豬?
「我叫你找人,送回一頭豬做什麼?」楚卿揚擰眉質問。
石松道︰「稟將軍,據報這上頭的字,是夫人寫的。」
原本坐在案前的楚卿揚,立刻站起身,繞過案桌走向前來,古柏三人也好奇地圍過來,盯著這頭四腳被縛住的小野豬。
原本楚卿揚還有些困惑,當小野豬被翻了身,肚子朝上之後,一張峻凜的臉容瞬間垮下來。
小野豬肚子上,被人寫了七個大字——威遠將軍楚卿揚。
迸柏三人見了先一呆,繼而趕忙把視線轉開,拚命忍住笑。
虧得石松可以如此鎮定地把「消息」送上來,他難道不曉得將軍看了會生氣嗎?夫人這一招也太狠了,擺明罵將軍是豬。
「你說這是夫人寫的?」
「是。」
石松據實稟報,他們的任務,就是無論找到什麼跟夫人有關的消息,都要一字不漏地告知將軍。
楚卿揚的額角青筋隱隱抽著,目光很危險,沉聲問︰「她人呢?」
「稟將軍,咱們的人沿路追查,順著這些被寫上字的獸物,才找到夫人的行蹤,夫人此刻——」
「慢著,你說‘這些獸物?」
「是,除了這頭豬,咱們的人還捉到狼、野雞、野兔、幼鷹和松鼠,肚子上全寫著將軍的名字。」
古柏等人聽了咋舌,夫人跑就跑了,居然還抓了獸物,寫上將軍的名諱,這麼做不等於存心激怒將軍?她未免太大膽了吧。
瞧瞧將軍的臉色,都黑了,三人很有默契地往後退了一步。
楚卿揚的拳頭握得喀喀作響,鐵黑的俊臉上露出猙獰的笑。「好,很好,她可真是膽大妄為哪,傳令下去,無論如何都要把她給本將軍抓回來!」
看來將軍這回氣得不輕,他們甚至可以聽到他磨牙的聲音。
石松倒還沉得住氣,不慌不忙道︰「將軍,屬下還有下文待稟。」
「還有什麼,全給我一次說完!」
「夫人目前與一群人馬在一起,出入都有人跟著,以咱們派出的人力,無法將夫人帶回。」
聽到這裡,原本氣得咬牙切齒的楚卿揚一頓,狐疑地看向石松。「人馬?是誰?」
「尚未查明,只知這群人馬約有五十人,看似商旅,但行事有度,而且武功不弱,咱們的人覺得頗不尋常,不敢輕舉妄動,等著將軍下一步指示。」
楚卿揚越聽越覺蹊蹺,怒色稍緩,陷入了沉思,當他沉思時,食指輕敲著案桌,其他人也都安靜等著。
在經過一陣深思後,楚卿揚似是悟出了什麼,驀地命令。
「你們四人聽令,立刻召集二十名精衛,隨我秘密出城!」
松柏竹柳四人一聽,立即肅然應聲,那在戰場上淬煉出來的剽悍幹練,在此時顯現無遺。
楚卿揚想通了,一開始看到沐香凝在野獸肚子上寫下他的名字,他的確憤怒至極,卻在聽說她出入都有人跟隨時,立即察覺不對。
如果他猜得沒錯,她是在求救。
對她,他真是又氣又好笑,虧她想得出這種方法,該說她膽大妄為還是聰明過人?她就這麼有把握自己會派人找她?
她還真是賭對了,他不但派人尋她,還發誓非帶回她不可。
這一回,他不會再姑息她,定要好好處罰,不過在此之前,他得先弄清楚,抓住她的那些人是誰?
五十多名行事有度的人馬,來頭並不簡單,一想到她的安危,他是又氣又擔心,這種滋味實在不好受,定要親自出馬才安心。
不到一刻,他們便整裝出發,全速前進,策馬營救將軍夫人。
他們都是慣常在馬上打仗的武人,何況楚卿揚只帶了二十名精兵,這些精兵是最優秀的死士,他領著大伙兒不眠不休騎了一夜後,重新換了馬匹再繼續趕路,就這樣日夜兼程,總共換了六次馬。
原本該是十天的馬程,硬是被他們縮減為六天,最後終於趕到了。
「將軍,到了。」領路的屬下低聲道,同時吹了個哨。
不一會兒,斥候們出來接應,一看是將軍,還帶了二十名死士,皆感到詫異,他們知道將軍在乎夫人,卻沒想到會親自趕來。
楚卿揚下了馬,將馬匹交給屬下,即大步上前,要負責這次任務的人來見他。
片刻後,手下虎彪趕忙來見。
「參見將軍。」
「夫人在哪兒?」
「將軍請跟我來。」
在虎彪的領路下,楚卿揚帶著松柏竹柳,一塊循線摸去,六個人來到一處靠近山谷的樹林,虎彪低聲道︰「再過去,就很容易被發現了,四周都有人監視。」
楚卿揚仔細觀察,果然發現四周防守得很嚴密。
這山谷地勢奇好,擅於防守,在進入山谷的要道上,不只設有明哨,還有暗哨,再前進,恐怕會驚動對方的人。
「依你看,他們會是哪一路的人?」
「依屬下觀察,他們不像是江湖門派,雖然是中原人的打扮,但屬下曾聽到他們交談時,曾經夾雜非中原的語言。」
楚卿揚微眯了眼。「可聽出是哪一國的語言?」
「他們聲音壓得很低,屬下無法確知。」
楚卿揚沉吟一會兒,又問︰「可知人被安置在哪裡?」
「夫人被安置在最裡頭的主帳棚內。」順著虎彪所指,楚卿揚看過去,正好瞧見一抹芳影正往這裡走來。
那人不是別人,正是沐香凝!
楚卿揚雙目一亮,總算見到她了,自她離開後,他沒有一日不想念她。
她依然清艷美麗,嘴角上還有著雲淡風輕的淺笑,完全見不到一絲憔悴,相反的,她神采奕奕的模樣,無疑是在告訴他,她過得很好。
楚卿揚真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,見不到她時,他擔心她的安危,見到她後,他又氣她過得太好。
就算……就算他曾經冷落她,可是該給的吃穿用度,他從沒少過,是她把自己折騰得不成人樣。等到他想對她好了,她卻用私逃報復他,而他為了她,還得想盡胳法封鎖消息,一知道她的下落,他還趕著救她,就怕自己慢了一步而後悔莫及。
不管心情再矛盾,直到真的看到她後,他才鬆了口氣,不枉費自己日夜兼程趕來。
此刻沐香凝正抱著一隻小鹿,緩緩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來,不過走到一半,便有人上前攔住她。
「姑娘請回。」那名護衛說。
「我想帶著小鹿到那兒散步。」沐香凝漫不經心地說。
「公子有吩咐,姑娘不能走遠。」
「散個步都不行,煩死了,我就在這裡和小鹿玩,總行吧?」
「這兒有狼出沒,姑娘還是帶著小鹿回帳棚附近吧,否則有了萬一,咱們無法和公子交代。」
「你們錯了,本姑娘就是為了躲狼,才要走到這裡來,回去才不安全呢。」她口中的狼,指的正是他們的公子。
「……」護衛無語,就算知道她罵公子是狼,也要裝作聽不懂。
說著說著,她開始數落起那隻狼。「既然是要保護我,怎麼沒見你們守在我帳前,防備那匹狼每天到我帳棚裡啊?」
「……」護衛繼續裝聽不懂。
「你們想想,有一匹狼一天到晚盯著你,時時想吃掉你,那感覺多令人發毛啊,晚上睡都睡不好。其實他都已經有母狼了,何必還要抓我這隻無辜的小鹿呢?倒不如把小鹿放回山野,讓它自由自在地奔跑多好。」說著,她將小鹿放下,小鹿一得到自由,立刻奔跑起來,一下子就躍進了林子深處。
「你們瞧,小鹿剛才還很沒精神,一沒了束縛,立刻就神采奕奕地跑了,連它都巴不得躲開那隻狼呢。」
「狼在哪裡?」
身後清冷的聲音傳來,是苗峰,他一出現,護衛鬆了口氣,恭敬地退到一旁。
苗峰來到沐香凝身邊,揚著眉問︰「我好像聽到有人罵本公子是狼?」
沐香凝絲毫不否認,順他的問題回答道︰「你放我走,就不是狼;不放我走,就是一匹沒良心的狼。」
苗峰伸手一把將她摟進懷裡,故意板起面孔。「真是越來越沒規矩,連我都敢罵了。」
當他攬她入懷時,楚卿揚雙目微眯,迸射出危險的光芒。
苗峰似有感應,銳利的目光朝林子那兒看去,他朝護衛使了個眼色,兩名護衛立即閃身察看。
「喂,你弄疼我了。」
沐香凝掙扎著抗議,伸手想掰開腰間的鐵臂,可惜徒勞無功。
因為她的掙扎,苗峰轉回了注意力,低啞道︰「到現在還不收心?又把小鹿放走了?上午才抓來的,怎麼才幾個時辰,就將它放了?」語氣雖溫柔呵寵,可是摟住她的手臂,卻是萬分堅持。
「抓來給我,就是我的,我想放走它,不行嗎?」
「我怎麼覺得,你似乎在玩花樣?」
「我是在玩呀,一下子就玩膩了,不行嗎?」
她心下暗驚,嗅出苗峰語氣中的質疑,他在懷疑她嗎?要是引起他的疑心,把小鹿抓回來,看到肚子上的字,那她豈不是白費功夫了?
他的氣息在她耳邊輕拂著。「或者,我該盡早要了你,好讓你死了離開的心,乖乖待在我身邊。」
沐香凝身子一僵,她可以感覺到,苗峰這話說得很認真,令她停止了掙扎,就怕激怒他。沐香凝告訴自己必須沉住氣,也不知放出去的獸物有沒有被人發現?
她祈禱這方法能夠把楚卿揚惹怒,誓言抓她回去,那麼她就有機會逃出苗峰的手掌心了。
原本想逃離將軍府的她,現在不得不把楚卿揚引來,都怪這批人不簡單,楚卿揚握有兵權,只有他能壓制這些人,把她救出去。對她來說,落在楚卿揚手中,總比落在這些人手中好。
更何況,事關家國安危,她雖然只是一介弱女子,但是在遇到此等國家大事時,她還是會暫時放下私事的。
懊死的楚卿揚,怎麼還不來啊?她心下著急,深怕時間不多了,說不定今晚苗峰真狠心要了她也不一定。好漢不吃眼前虧,好女也不吃,她示弱。
「不過是開開玩笑罷了,對人家一點耐性都沒有,每天住帳棚住到都煩了,我發洩一下不行嗎?」她說得很委屈,一副小女兒家撒嬌的模樣。
見她撒嬌,苗峰的眼神沒了銳利,回復了柔情,她的乖順得到他滿意的淺笑,大掌輕撫著她的發。
「別煩了,明日一早咱們就離開,隨我回去。」
沐香凝心頭一驚,明日就離開中原?那還得了!難不成她就這樣被他給擄到丹絕國去?
她僵硬的反應被苗峰察覺到了,他臂膀一收,將她摟得更緊,讓她的身子更加貼入懷。「安心跟著我吧,別耍花樣,否則……」
下面的話,他沒說完,但她卻知道他的意思。
為了尊重她,他在忍,但他下腹的硬物,已明白告訴她,他忍得很辛苦,希望她別逼他越了那條線。
沐香凝不敢動,她雖膽大妄為,卻也知道什麼時候該收手,這時候的苗峰,是匹不折不扣的狼,她不能讓他有理由失控。
他的鼻息擱在她的頸窩處,輕輕用唇摩挲著,她只是低著頭,乖得像隻小綿羊,任由他摟著自己。
隱藏在林間深處的楚卿揚,冷眼盯著對方摟著自己的女人,他此刻如同一把出鞘的寒刀,渴望著嗜血。
適才差點被發現,情急之下,他們立刻退到這裡,才沒讓那兩名走來的男子察覺。
楚卿揚知道那男人是誰,苗峰,丹絕國的三皇子,他竟然潛伏到中原來了。
「傳令下去,今夜發動奇襲。」他丟下命令,轉眼間,人消失在林間。
當夜,沐香凝睡得很不踏實,一想到明日就要離開中原了,她怎麼都睡不著。
她實在沒辦法可想,帳棚四周都有人守著,她要逃離並不容易,在她身邊打地鋪的茶兒,感覺到沐香凝的輾轉反側——
「小姐,你睡不著?」
「嗯。」
茶兒想了想,悄悄坐起來,低聲道︰「小姐,我有辦法。」
沐香凝訝異地翻身瞪向茶兒,自己也算詭計多端之人,怎麼她沒辦法,茶兒卻想到了?「你說。」她也小聲道。
「小姐武功被封,我沒有,不如我將功力渡給小姐,助小姐打通被封住的穴位。」
沐香凝聽了,翻了個大白眼,毫不猶豫地反對。「我不贊成,你想武功盡失來救我,我不準。」
「可是——」
「就算我恢復功力,也很難逃得出去,苗峰派來守住我們的那些人,武功都很高,防守又嚴,這麼做得不償失,這方法不好,另外想!」
茶兒想了想,又說︰「不如,我用美人計吧。」
「啊?怎麼用?」
「他們這群護衛,剛好有兩個人喜歡我,成天討好我,我觀察過,其中一人的武功很高,不如我去找他交易,倘若他能助小姐逃離,我就跟了他。」
「那更不行!」
「小姐——」
「我怎能讓你不清不白地跟著對方,跑去西北那種蠻荒之地!」
「等小姐成功逃走後,我再想辦法逃走,不就得了。」
「你說得簡單,如果苗峰發現我逃走了,他不把怒氣發在你身上才怪,到時候恐怕扒了你的皮洩憤,那男人可不是善人!省省吧,不準再出這種犧牲自己的爛主意!」
茶兒低著頭,咕噥道︰「知道了,茶壺空了,我再去倒些來。」
沐香凝點頭,茶兒便起身,拿著茶壺,點了燈籠,走出帳棚。
她說要拿茶水,其實是找了藉口出帳棚。
雖然小姐不準她這麼做,可是茶兒還是想試試,她認為小姐只是捨不得她罷了,一個好主子是不會讓婢女受苦的,可是茶兒有自己的堅持,與其主僕兩人一起被帶到西北吃苦,不如她一個人去,而且說不定中途她還有機會逃跑呢,越想越覺得此法或可一試。
她心意已決,再不做就來不及了。
那個武功高強的護衛叫做岸然,這個時候,是他輪班的時間,所以她往西邊走去,她知道岸然一看到她,必會出現。
果不其然,她才走沒幾步,便有一名男子閃身來到她身後。
「茶兒。」
茶兒轉過身,望著高大壯碩的岸然,岸然的相貌平凡,濃眉,臉形方正,看來不苟言笑,可是見到她,卻會露出笑容,軟化了臉上剛硬的線條。
「我有事找你。」
岸然聽了極高興。「你找我?」
儘管他極盡討好,但茶兒向來不會主動理他,這一回茶兒卻主動來找,可是很稀奇的事。
茶兒朝四周看了看,低聲道︰「是私事。」
岸然立即明白,她這是要求私下談話,於是他將她帶開,來到一處更隱密的地方。
「說吧,找我什麼事?」
茶兒明白,岸然必定曉得哪裡是暗衛管不到的地方,因此也放心地開口。
「上回,你說你想娶我?是真的嗎?」
岸然雙目一亮,忙點頭。「是真的!」
「其實,融華也說想娶我。」
「什麼?他,他跟你說了。」
「嗯。」她點頭。
「我就知道,那傢伙存心跟我作對,老是跟我搶女人!」男人對自己喜歡的女子,肯定會多加注意,岸然也早就察覺融華對茶兒很好。
「那你想跟誰?」岸然緊張地問。
茶兒早觀察到,岸然、融華兩人不對盤,她說出來,就是想讓岸然緊張,接下來才好談判。她故作苦惱道︰「你們兩人條件都很好,但是我想知道,你們誰比較喜歡我?」
「當然是我,我比他更喜歡你,我會對你好的!」岸然拍胸脯保證。
「真的?喜歡到願意為我做任何事?」
她眨著明媚的大眼,在月光下,那墨玉般的美目,映著月光的晶瑩透亮,看得岸然熱血沸騰,為了得到她,想也不想地點頭。
「當然!」
「那好,我跟你。」
岸然欣喜若狂地摟住她,低頭就要吻,卻被她以手擋住。
「如果你能幫我把小姐救出去,我就跟你走。」
岸然呆愕住,忙道︰「不行!」
「為什麼?你不是說喜歡我,而且願意為我做任何事?」
「這……」
「小姐不想跟著你們公子,她是被逼的,而且小姐對我有恩,我想報答她,若能讓她順利逃走,我便心願已了,也可以沒有牽掛地隨你一起走。」
岸然沉默不語,面有難色,這件事對他來說太難抉擇了,而茶兒耐心等著,最後幾經掙扎,他終於開口。
「你也向融華這樣要求?」
「沒有,我喜歡你,所以當然先來問你。」
「喜歡」二字果然讓岸然轉憂為喜,但隨即她又補了一句。
「但是,如果你不願意幫我,我只好犧牲自己去找融華了。」
「不!」岸然雙臂收緊,佔有地警告她。「不準去找他,你是我的!你只能跟著我,這件事,除了我,你不準向任何人求情!」
「你的意思是答應了?」茶兒面露喜色,雙手也貼上他的胸,若有似無地撫摸著。
岸然被她依戀的眼神撩得心神意亂,一時情迷地應下諾言。
「好,我答應你!」說完,他狠狠攫取她的唇,似是想要得到她的保證,從此心甘情願跟著他。
茶兒閉上眼,任他吻著自己,知道若要岸然盡力幫忙,必須先給他一點甜頭,給了差不多之後,她推開他,臉紅地說︰「只要你能夠為了我做這件事,事成之後,茶兒定當盡心盡力伺候夫君。」
「夫君」二字讓岸然笑得合不攏嘴,忙向她保證一定辦到,還說若是逃走的機會到了,他會通知她。
得到岸然的允諾後,茶兒便放心離去,一轉身,她便用袖口拭嘴,神情是一片淡然。
她心想,只有岸然一人是不夠的,她還打算去找融華。
助小姐逃走這件事,只許成功不許失敗!
不過她尚未走回帳棚,半路上猛然被人摀住了嘴,拉到一旁去。
她驚慌掙扎,耳邊卻立刻傳來熟悉的聲音。「是我。」
茶兒一楞,一雙眼珠子往上一瞄,對上了石松的目光,在黑暗中熠熠發亮,如同野獸閃爍的綠眼。
作者:
κυιε
時間:
2016-10-17 10:14 AM
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-10-17 10:40 PM 編輯
第十三章
茶兒驚喜不已,忙抓住他的襟口。「你們終於來了,將軍呢?」
「哼,你也知道高興?」
「我怎麼不高興?你們是看到小姐放出去的獸物才沿線追來的吧?」
「你和夫人私逃,還指望我們追來?」
「當然啊,我知道將軍一定會找小姐,咦?你生什麼氣啊?」
她奇怪地盯著石松,這才發現他的口氣很不好,一副找上門興師問罪的模樣。
如果生氣的人是將軍,她可以理解,但他石松有何好不悅的?又不是他家的媳婦跑了。
她不問還好,問了他反而更火大。
「既知將軍會來救夫人,你又為何自甘墮落勾引男人,你很偉大嘛,竟想用自己的身子救夫人。」他咄咄逼人的口氣,令茶兒雙眉緊蹙。
原來他聽到了適才她和岸然的對話,但是他氣什麼?這般冷嘲熱諷的語氣又是幹什麼?
「為了救夫人,我不得不如此。」
「是,你是忠貞不二的奴婢,為了主人願意拿身子去換,偉大,太偉大了。」
茶兒掙扎著想推開他,但他的力氣很大,不容她掙脫。
掙不開,她只好回瞪他。「怎麼做是我的事,看不順眼是你的事,盡你的本分,快把夫人救出去!」她雖怒,卻不想與他在口頭上爭執。
當初跟著夫人來到將軍府,夫人倍受冷落,她做奴婢的,在將軍府受的羞辱和冷眼也不算少,如果今天她會為了別人幾句羞辱就受不了,就有違當初老爺、夫人的托付了,她陪著小姐嫁到將軍府,就是為了保護小姐。
「為了救夫人,你願意跟著那個男人,那如果我把夫人救出去,你是不是也得跟著我?」石松冷聲質問。
茶兒冷眼看他,石松瞧不起她,她不在乎,她雖然只是個奴婢,但這點道行,她還是有的,遂冷笑道︰「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?如果你真把小姐救出去了,我也可以跟你啊。」
她只是隨便說說,因為她知道石松是奉命來救小姐的,而且石松對她沒興趣,只不過是藉此諷刺她罷了。
不過,她絕沒想到,自己也有看不清的一天。
在她說完這句話後,石松猛然罩住她的唇,狠狠吻著她。
「記住你說的話,回夫人身邊去,今夜咱們發動奇襲,警醒點,好好保住你的小命!」
說完,他放開她,人如鬼魅般,消失在黑暗中。
這事發生得太快,讓她措手不及,石松突然放手,害她腳步有些踉蹌。
茶兒摀著嘴,瞪大眼看著他消失的方向。
他居然吻了她?搞什麼啊?這是什麼意思?
難不成他當真了,發神經了想娶她做妾?
茶兒緊擰眉頭,心下暗罵,開什麼玩笑,要她給他做妾?他以為她好騙啊?救夫人可是將軍的命令,他憑什麼以此要挾她?
茶兒呿了一聲,再度用袖口抹著自己的嘴。今夜真是倒霉透頂,被兩隻狗咬,而石松這行為實在出乎她意料之外,他竟打起她的主意來了。
茶兒失神的時間很短,石松最後的話很清楚,今夜要奇襲,她得快點把這件事告訴小姐,於是她放棄找融華的計劃,匆匆走回帳棚去。
當沐香凝聽到茶兒的報告後,原本的煩躁一掃而空,高興得一直偷笑。
「小姐不擔心?」
「擔心什麼?」
「這一次被將軍抓回去,將軍肯定饒不了小姐。」
沐香凝輕哼。「怕什麼?難不成他會剝了我的皮嗎?給他抓回去,總比被姓苗的帶到丹絕國好。怎麼說,將軍府也算我的地盤,我是他的嫡妻,又是奉旨成婚,他敢對我不利,等於是打皇上的臉。」
「小姐,你私逃出城,也是打皇上的臉呢。」茶兒很務實地提醒她。
「放心吧,在決定找將軍求救時,我就想好對付他的辦法了。」沐香凝說得詭詐,笑得得意,一點都不擔心,因為和私逃的罪相比較,此等救國大事才是最重要的,到時候她功大於過,何懼之有?
她期待著今夜的奇襲,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,回到將軍府後,她要叫廚房做些好料補補身子,還要睡個好覺,這陣子每天提心吊膽的,太折騰人了。
「咦,茶兒,你的臉好紅,嘴唇也有些腫,怎麼回事?」藉著昏暗的一盞小燈火,沐香凝這才注意到茶兒的異樣。
茶兒不自在地用手背擦著唇,敷衍道︰「剛才吃了辣椒。」
「吃辣椒?你大半夜的吃辣椒做啥?」
「提神醒腦。」
沐香凝不疑有他,以為茶兒怕打瞌睡誤事才吃辣椒的,兩人又低聲密談了一會兒,便各自閉目養神,這一夜她們和衣躺著,等著奇襲。
一直到午夜,才剛過子時,帳外便傳來廝殺刀鳴聲,劃破了暗夜的寧靜,沐香凝、茶兒早有準備,她們跳起來,拿了包袱正想衝出去時,卻聽得帳外的刀擊聲和悶哼聲。
過了一會兒,帳門被掀開,一名黑衣人對她們說道︰「夫人,快走!」是石松的聲音。
沐香凝、茶兒沒有片刻猶豫,立即出帳,此刻帳外已經亂成一片,到處是火光,刀劍交鳴之聲不絕於耳。
她們跟著石松奔跑,在石松吹出一個響亮的口哨後,她們身邊又多了四名黑衣人。
其中一名黑衣人連招呼也不打,大手一撈,就將沐香凝撈進臂彎裡,輕功點地一躍,上了馬背,將她放在胸前,自己則坐在她身後,因為靠得太近,她下意識想往前移。
「坐好!」身後的男人威沉喝令。
沐香凝不動了,因為她聽出這是楚卿揚的聲音。
原以為他只是派人救她而已,卻想不到他會親自出馬!她心下震驚,並且惴惴不安起來,這男人記仇似乎遠大於她的預料哪。
狂風在耳邊呼嘯著,很快將身後的廝殺聲拋遠,她坐在馬上,腰間環著他的手臂,背靠著他的胸,人被困得很緊。
只要她稍微動一下,那手臂就不客氣地收緊,仿佛想把她勒死似的。
他大概氣炸了吧?她可以感覺到他身上的殺意和怒火,雖然她對茶兒說自己不怕他,可是事到臨頭,她還是心虛了。
這男人氣到親自來逮她,會不會痛打她一頓?她現在可是武功被封,毫無還擊之力呀。
沐香凝不斷安慰自己不要怕,她把他引來,打跑丹絕國的奸細,可是大功一件哪,想到這裡,她底氣又足了,因此大膽開口。
「不能放過那些人,他們是丹絕國派來的奸細——」
話未說完,馬兒韁繩被猛然一扯,前腳高高舉起,嘶鳴一聲。這突然煞住,害她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。
尚未回神,她只感覺自己被凌空丟下,嚇得她尖叫出聲,下一刻已經有人接住了她。
「看好她!」楚卿揚丟下命令後,便掉轉馬頭,又往火光之處奔回。
「夫人,請。」接住她的是兩名女護衛,看樣子楚卿揚是派她們來看住她的,樹下鋪了一層軟墊,示意她往那兒稍坐。
沐香凝強壓下被拋下馬的驚嚇,楚卿揚絕對是故意的!
她站穩身子,平復下心情後,才冷靜地問︰「我的婢女呢?」
「夫人放心,茶兒會有其他人照料。」
呵,怕她們又合伙私逃嗎?也罷,她終於逃出苗峰的手掌心,接下來暫時沒有她的事,她得養足精神再說。於是她走到樹下坐下,女護衛們則守在她兩邊,是保護,也是看著她。
沐香凝打了個哈欠,坐在軟墊上,背靠著樹幹,閉上眼假寐,她實在太累了,所以很快便睡著。
也不知睡了多久,她再度被嚇醒,因為她是被人凌空拎起來的,不用說,拎她的人當然是楚卿揚。
這次被抱上馬後,她很識相地調整了舒服點的姿勢,靠在他懷裡,繼續呼呼大睡。
反正抗議無效,她不如對自己好一點。
他身上有濃烈的血腥味,可以嗅出當時的戰況有多激烈,但她相信,他應該是打贏了,沒有理由的,她就是毫無條件地相信他。
也不知那個苗峰是否還活著?他可是丹絕國的三皇子哪,殺了他可是會引起兩國戰爭的。
不過以苗峰的聰明,在被殺之前,一定會出示身分,因此她相信苗峰應該是逃掉了。
好困啊,有什麼事等醒來再說吧,她還得養足精神對付威遠大將軍的怒火呢。
她不知道,在她主動依偎時,楚卿揚凶悍的目光有一絲軟化,但隨即又被銳利所取代。
而當她睡著時,有人悄悄用披風將她包住,夜深露重,怕她著涼了。
那雙利眸在黑暗中閃著精芒,審視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,像個終於得到安全的小貓兒似的,蜷縮在他懷裡,令他不由得輕聲嘆息,收起肅殺之氣,並且放慢了馬蹄的速度……
沐香凝並非養尊處優的官家小姐,在馬背上,她依然可以睡得很熟,或許就是因為她睡得太熟了,讓原本救她回來後,想對她擺姿態的楚卿揚硬是找不到機會。
面對她酐睡疲累的容顏,楚卿揚竟捨不得叫醒她,到目前為止,他唯一對她展現的霸氣,不過就是把她拽過來抱上馬罷了。
到了驛站,石松下了馬,上前出示將軍的路引,驛站小鍋趕忙請他們入內,安排了住房。
楚卿揚抱著沐香凝下了馬車,看著懷中人,依然睡得香甜,絲毫沒有要醒的意思。
他沉聲道︰「到了!」
沐香凝睜開惺忪睡眼,睫毛如羽毛般緩慢地撲閃了下,呆呆的表情,如一隻無害的小動物。
她喔了一聲,以示聽到了,便又把身體往他懷裡縮了縮,閉上眼,繼續夢周公去。
楚卿揚臉色一僵,眾手下們都很自動地把臉低下,假裝沒看到,將軍夫人竟然不甩將軍的命令繼續睡,實在是……太大膽了。
楚卿揚不敢置信,這女人是沒心沒肺,還是真的睡迷糊了?這態度分明是想繼續賴在他身上,不肯自己走路,把他當吊床吧?
他應該把她丟開才對,卻怎麼也下不了手。
在氣氛尷尬之際,茶兒走過來,輕聲解釋。
「小姐這幾天擔心受怕,晚上都沒睡好,看到將軍來了,這才放鬆下來安睡。」
這句話非常受用,楚卿揚僵硬的臉色總算緩和下來,沐香凝倘若知道茶兒的及時反應,肯定會大加讚揚她的機智表現。
將軍抱著夫人往東院走去後,石松這才抬頭望向茶兒,茶兒察覺到他的目光,也抬眼與他對看。
「看什麼?」她警戒地退後一步。
石松打量她,心想自己和弟兄們跟隨將軍多年,卻沒想到她及時的一句話,輕而易舉就解消了將軍的怒火,又想到她為了救夫人而不惜用美人計,再回想當初她在練功房時的鎮定表現。
雖然她只是一名婢女,卻比一般婢女更加膽大心細,石松明白,自己對茶兒的關注,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。
茶兒見他不語,只是一雙閃得發亮的銳目直盯著她,不由得想到他突然吻自己的畫面,禁不住又退後了一步。
石松僅是勾唇一笑。「去休息吧,明日一大早還要趕路。」
說完,便轉身離開,沒再刁難她,只不過臨去前那嘴角的淺揚,讓她感到有些心驚肉跳。
茶兒撫摸著心口,很快便撫平那有些不規律的心跳,秀眉擰了個結。
這個石松,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了。
在石松走後,她也轉身往自己分配到的廂房休息。
沐香凝一直睡到隔日清晨醒來,她有一陣子沒睡得這麼安穩過了,這張床不知是從哪兒弄來的,著實好睡。
當她惺忪醒來時,不經意抬頭,就對上那雙近在咫尺的眼,黑白分明,炯炯有神,仿佛只要被那目光鎖住,靈魂就會被吸攝住。
她終於發現,原來這張舒服的床是楚卿揚的胸膛,難道自己就這麼在他身上躺了一夜?
看他這表情,似乎一夜未合眼?
她手放在他胸前想支起身子,卻摸到一片濡濕,赫然發現,自己不但把他當床睡,口水還流了他胸前、襟口濕了一大片。
她心下一驚,本來還想說糟了,但隨即想到,自己壓了他一夜,他可以輕易把她推開的,卻沒阻止,現在用這麼凶惡的眼神瞪她,當她是嚇大的?
這男人在她面前是個紙老虎!
這是沐香凝第一次認真意識到,楚卿揚在乎她的程度,似乎比她想像得更多。
難道說,他親自前來救她,不是因為氣到想揍她,而是因為擔心她才親自出馬的?
她就這麼怔怔盯著他,似是想重新地、清楚地,把這男人看個仔細,心中突然升起一種無以言喻的洋洋得意。
這人嘛,一旦得意了,心虛就沒了。
她笑嘻嘻地對他說抱歉,嘴上不好意思,但眼底可找不到尷尬之色。
楚卿揚看在眼中,多日來憋悶的一肚子火,在此時發作,昨晚就該好好教訓她的,卻被她睡去了,現在定要好好整治她!
他大手將她的細腰摟住,帶著威脅的力道,咫尺的距離,氣息撲著她嫩薄的臉皮,咬牙警告。「你竟敢抗旨私逃,我要將你帶回去治罪!」
聰明的話,她就該戒慎恐懼地向他認錯,而不是這樣慵懶閑適,還在他身上流了一灘口水。
當他散發危險懾人的氣場時,連個六尺的大男人也會退避三舍,但是沐香凝只是眨著無辜的大眼,如同小貓兒天真地捋著虎鬚,什麼廢話都不說,只說了一句。
「我已經查出那馬兒之所以發瘋,是丹絕國奸細下的手。」
楚卿揚怔住。「你說什麼?」
沐香凝故作漫不經心。「丹絕的奸細,在戰馬的飼料裡下了手腳,會讓馬兒吃草後,無法消化,排不出糞物,我還攔截了他們的飛鴿傳書,命令茶兒保管,有三封——」
話說到這裡,楚卿揚已經把她放開,身如閃電地跳下榻,飛步走向屋外。
「來人!」
隨著他厲聲一喊,守在門外的護衛已有兩人上前,他如風一般地大步離去,只遠遠聽到他命人去喊茶兒來的聲音。
在他走後,沐香凝趴在床上笑了一陣。
那三封被膠丸包覆的書信寫著丹絕文,沐香凝看不懂,也毋須弄懂,因為她知道楚卿揚手下能人不少,必然有人懂丹絕文,剩下的就交給威遠大將軍擔心吧,她總算可以卸下重擔。
事實證明,她料得沒錯,楚卿揚果然沒空來修理她了,她簡單用鹽巴漱了口,洗了臉,再簡單地梳了一個髻,打理好後便走出房門。
楚卿揚派了三人先上路,她知道,那三人必然是將消息送回朝廷之人。
他和他的手下都是長年行軍打仗之人,為了趕路,一切從簡,他吃了些簡單的伙食後,便上路了。
她和他依然乘坐一匹馬,一隊人快馬疾馳,一跑就是一整天,和她之前的走馬看風景完全不一樣。
一開始她還能忍,但是在昨日睡了個好覺,補足了精神之後,今日馬上的顛簸就令人難受了。
除了讓馬兒休息喝水、吃食啃乾糧外,其餘時間,都在馬背上過,沐香凝雖然也是騎騁能手,卻很少這樣奔馳一整天的。
直到第三天中午,她終於受不了了,又不是騎馬打仗,這樣騎下去哪受得了?
因此她開口向楚卿揚要求。
「我要沐浴。」
楚卿揚看了她一眼,向手下吩咐。「去溪邊打水來。」
「等等!我是說,我要泡在水裡梳洗一番。」三天下來,都只能以濕布擦身,現在又一身汗,她想從頭到腳,好好洗個澡。
楚卿揚依然保持不苟言笑的態度,他這三天,都是這個死樣子,她要求他幫自己解穴恢復武功,他也不理,問茶兒人在哪裡,他也不應。
反正這男人只是表面裝裝樣子,他若要對她怎樣,早下手了,所以她也不怕他。
楚卿揚聽她要泡澡,只丟了一句「不可能」,便轉身不理她,徑自走到一旁,從手下那兒拿了乾糧。
他們只打算讓馬兒休憩半個時辰,便要繼續趕路,其間有手下不停向他匯報一些事情。
沐香凝見楚卿揚不理會她,也沒再要求什麼,轉身便走開。
不過在她轉身離開的同時,楚卿揚轉過來的視線鎖住她,眼神幽深不見底。
沐香凝才走沒幾步,就發現有人跟著自己,她往後看了下,如果她記得沒錯,這兩人好似一個叫古柏,一個叫林青柳,是楚卿揚的護衛。
「你們跟著我幹什麼?」
「夫人,咱們奉將軍之命,保護夫人。」
保護?
哼,是怕她跑掉吧,不讓茶兒跟在她身邊,也是為了預防萬一。
她懶得跟他們講理,索性轉身繼續往溪邊走去。
古柏和林青柳也繼續跟著她,將軍只命令他們跟著夫人,並沒說要限制她的行動,所以他們也不阻止她沿著溪水畔走向林中。
沐香凝好整以暇地看著沿路風景,溪水波光粼粼,陽光穿過樹梢,在她臉上映下斑駁光點,樹蔭為炎熱的午後帶來些許蔭涼。
很快的,她瞧見了適合的地點。
一處溪水匯聚的淺水灘,四周是密林,岸邊有大石,地點十分隱密,涼風徐徐,鳥鳴婉轉,她唇邊彎起了笑,這是一處多麼適合的地點哪。
話說另一頭,楚卿揚因為有古柏和林青柳兩名武功極高的護衛守著沐香凝,便放心地和其他手下密談大事。
豈料不一會兒,古柏奔回來。
「將軍。」他小聲喚著主子。
楚卿揚看向他,擰眉。「怎麼你一人回來?」
「是夫人……」下頭的話欲言又止。
楚卿揚面色一變,整個人跳起來。
「她又跑了?!」
見到將軍鐵青的臉色,古柏嚇得忙搖手。「不是不是!夫人沒有跑,青柳看著呢。」
楚卿揚聽了面色稍緩,心下鬆了口氣,面上依然威嚴。「那又是怎麼了?」
迸柏見旁邊人多,不宜大聲,上前在將軍耳邊私語幾句。
楚卿揚聽了面色再度大變,立刻命令眾人。
「你們所有人留下,不準跟來!」說完他便施展輕功,疾奔而去,留下眾手下疑惑地面面相覷。
他們陪著將軍出生入死這麼多年,何曾見他如此激動過?不得不佩服那位大夫人,不明白這次她又做了什麼?激得將軍如此緊張。
楚卿揚邊跑邊罵,那個該死的女人,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脫光光在溪裡洗澡!
思及此,他更加快腳步,朝林中火速飛奔而去。
作者:
κυιε
時間:
2016-10-17 10:15 AM
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-10-17 10:53 PM 編輯
第十四章
當楚卿揚朝著古柏說的地點奔來後,他一雙威震八方的駭人厲眸,朝四處掃視搜尋。
「青柳!」聲線從丹田運力發出,如雷貫耳。
過了一會兒,一抹幽幽的聲音自林間傳來。
「屬下在……」
是林青柳,聲至,人未至。
「夫人呢?」
「在將軍左前方,五十步開外,順溪走。」
楚卿揚陰冷著臉沉聲問︰「你可看到了?」
「夫人一有動作,屬下和古柏二人便立刻退開,只敢聞聲辨人,不敢目視,若有一句謊言,甘願五馬分屍,七孔流血。」
松柏竹柳是楚卿揚親選的護衛,他自然信得過林青柳的話。「繼續守著,不準任何人靠近。」
「屬下誓死聽令。」
楚卿揚不再多言,立即朝左前方奔去。
在將軍離開後,林中噓出一口長氣,林青柳跟隨將軍多年,自知將軍脾性,所以才會隱身於林中不出來,便是要向將軍證明自己的清白,他可是離夫人離得遠遠的。非禮勿視,視了會出人命的。
楚卿揚順溪而上,果然找到了沐香凝,那女人——那女人——
當見到水中那抹婀娜的身影時,他不由自主屏息著,雙目直直瞪著她。
他帶著滿腹怒氣而來,卻在瞧見出水芙蓉的那一刻,便如烈火遇上了秋水,逐一熄滅了。
她一頭長髮披散如黑色絲緞,恰如其分地遮住胸前美好的曲線,襯得膚白如雪,腰部以下浸在水中,若隱若現的身段如柳,美麗不可方物的姿態如蓮。
穿越樹梢的光影在她身上形成美麗的斑駁,她身上、髮上的水珠反射著日光,閃耀如星點,亦如瓖嵌的珍珠,無一物飾身,卻比所有華貴的衣物還要美。
好一幅美人出浴圖,讓他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,他浴血殺敵,卻從沒對付過一個在水中洗浴的美人,何況對方還是他的妻子。
他不得不承認,這樣的她,美得讓他血脈賁張,目光盯上就移不開了。
沐香凝抬頭,發現了楚卿揚的存在,她只是抿唇一笑,繼續為自己細細洗浴,動作優雅而快活。
他本意是要強行帶她回去的,或許美人唇邊那一抹滿足的微笑太過動人,也或許他男人天性發作,竟捨不得破壞眼前的美景。
結果,他坐在大石上守候,既然無法阻止她洗浴,只好守在一旁,禁止任何人闖入,維護他身為丈夫的權利。
往好處想,她身上洗香了、乾淨了,晚上抱起來也舒服,他一點也不吃虧。
沐香凝突然感到背後一絲涼意,方才楚卿揚帶著怒氣而來,她不怕,可是他笑了,卻令她毛骨悚然。
這人有病嗎?
罷才明明怒氣沖天,這會兒卻笑得很詭異。
她算準了他就算來,也不敢對她怎麼樣,除非他不要面子了,才會把她從水中撈起來,讓別人看見他老婆的身子。
現在他卻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兒看她洗浴,一副天塌下來也無事的樣子,前後反差之大,讓她開始懷疑,這男人該不會想來陰的吧?
她不想理會他,可是被他那雙眼盯久了也會感到不自在,甚至有些心慌意亂,不禁有些火了,他當是在看戲嗎?她才不便宜他,於是她游遠一些,最好找顆大石擋住他的視線。
因為背後的視線很灼人,讓她的心有些亂,所以也沒注意周遭變化。
有個危險正接近她,直到她忍不住回頭一看,渾身一僵——
楚卿揚不知何時已站起身,正拉弓把箭頭對準她,讓她腦筋霎時一片空白,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。
還來不及細想,利箭已射來,自頭上呼嘯而過。
她轉頭,驚訝地發現,樹幹上的利箭,釘穿了一條青蛇,青蛇掙扎蠕動著,露出的兩道利牙,正滴著毒液,這是一條毒蛇,被咬到必死無疑!
因為太過震驚,她一時不慎腳底踩在滑石上,失去重心,整個人跌進水裡。
她掙扎著要起身,卻是越慌越站不起來,被淹沒的恐慌襲來,但很快的,一雙有力的大掌捉住了她,將她身子舉起,讓她的上半身脫離了水面。
「咳、咳——」因為吃水,她連咳了好幾聲,整個人扶在一面銅牆上——不,是男人的胸膛上。
楚卿揚救了她,還把她抱在懷裡,她現在一絲不掛,唯一能遮擋的,是她細柔如絲的長髮,卻也阻隔不了他身上的熱度,傳到她的肌膚上。
「放開——」因為咳嗽,她的聲音嘶啞,一點威勢都沒有,同時變得慌張無措,她可沒想到自己會光著身子被他抱在懷裡。
原來她還是會緊張的,並非全然無動於衷,楚卿揚心情好了不少。
當他發現樹枝上一條蛇正緩緩朝她接近時,他想也不想立刻將背在背上的弓箭拿到手上,拉弓射箭。
就差那麼一點,那條蛇就會在她白皙的肌膚上咬上那麼一口,令她斃命,思及此,心口仿佛被人掐著般停止了跳動。
在她沉入水中後,他立刻施展輕功躍來,一把撈起她,只想看她是否安好,在確定她只是喝了幾口水後,他鬆了口氣,同時也不想就這麼放過她。
她實在太可惡了!讓他怒心、揪心、擔心又不安心,總得補回什麼東西才能讓他滿腔復雜的心得到安撫和慰藉。
因此,當見到她終於有了羞意、慌亂,他只想做一件事,便是讓她更慌亂,於是他狠狠吻住她。
兩人下半身都浸泡在水中,她被他有力的雙臂困在懷中,他本就高大威猛,顯得懷中的她更加渺小,困如小獸,被他這頭猛獸咬住了,就不會放。
他的火舌在她唇裡放肆侵佔,品嘗著這美妙柔軟的滋味,相思如火,一發不可收拾。
他承認,她不在的這些日子,他很想她,想著她的一顰一笑,想著她的爽朗,以及不拘小節的古靈精怪。
他這輩子從沒把一個女人這麼放在心上過,那求而不得的滋味很不好受。
這回既然抓到了,他便不想再放手。
他的吻來得灼烈而孟浪,把她嚇壞了,她用力捶他、推他、抓他,卻都無用,這男人像是要把她就地正法吃了似的,已然不受控。
他身下的堅硬早抵住她,仿佛一種宣示,沒有了衣衫蔽體,他的大掌輕易包覆住她左邊的渾圓,像是掐住了她的脆弱,要她,只是他的一念之間罷了。
真是失策啊,她以為這男人雖霸道,但也是個驕傲有骨氣的人,絕不會做勉強女人的事,更何況她擅自私逃,他氣她都來不及了,怎麼還有這種心情……
「楚卿揚——你不可以——」好不容易有了說話的機會,她趕忙抗議。
「為什麼不可以,你是我的妻,而且你在這裡脫光衣裳,不就是想勾引我?」
「我才沒有!」
「沒有?!嗯?」覆住渾圓的大掌用力一收,掐疼了她,沐香凝禁不住嚶嚀一聲。
該死的臭男人!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?好歹她出身名門,是正經人家的小姐,而且還是個處子,他竟想跟她野合來羞辱她。
她不說話,紅了眼眶,身子顫抖,她難得在他面前表現出軟弱,淚水無聲流下,只有緊抿的唇瓣還留著她的倔強。
楚卿揚知道不能在此刻心軟,她太倔強,與他同樣固執,若是這時候不能馴服她,以後還怎麼治她?
他必須硬起心腸,就算心軟也不能被她發現,這小傢伙太聰明了,若不給她一點教訓,她還真不怕他了。
她能私逃一次,就會有第二次,他能幫她隱瞞一次,卻不代表每次都能瞞住所有人,若是真傳到皇上耳裡,她會受罰的,因此,他寧可現在就對她狠一點。
想歸想,但最後,他還是不忍心傷害她,只是表面上,他必須裝腔作勢一番。
「要我不在這裡要你也行,可你必須聽我的,明白嗎?」
她依然抿住唇,眼中有著不服輸。
「嗯?」他眯出危險的利芒。
她終於垂下眼,點了頭。
「說出口。」他堅持。
她深吸了幾口氣,才哽咽開口。「我聽你的。」
得到她的承諾,他也鬆了口氣,抱著她上岸,但始終沒有放開她,而是找到她的衣物,先將她的身子擦乾,然後一一為她把褻褲、肚兜、襯衣、上衫、長褲穿上,再親手為她穿上鞋襪、繫上腰帶。
他將她的長髮擰乾,用手梳順,最後幫她紮了個辮子,先暫時這樣吧,出門在外,沒梳子、沒鏡子,而且她很適合這種俐落的打扮。
一切妥當後,他便牽著她的手,一塊往回走,她則低著頭,任由他牽著。
回到眾人等待的地方後,楚卿揚命令眾人立刻出發,他則抱著她上馬,率先策馬而行,眾騎紛紛追隨。
沒人敢問,也沒人敢看沐香凝一眼。
將軍的威懾氣場很強的,哪個不長眼的敢好奇多看一眼,就等著被他挖眼珠吧。
四天後,眾人在深夜回到城中,沐香凝在熟睡中被楚卿揚抱回屋裡。
他吩咐婢女們伺候,她則因為在馬背上顛了許多天,早累得不成人形,便任由婢女們為她沐浴更衣,過程中,她都是閉著眼,一路睡到底。
楚卿揚在送她回來後,簡單的梳洗下,便穿上官袍,連夜進宮覲見皇上了。
沐香凝直睡到隔日下午才醒來,讓婢女伺候用了膳食,她問起茶兒,婢女說將軍有令,茶兒助主私逃,關押牢中。
這不表示,茶兒昨夜都是睡在又髒又臭的牢房裡嗎?
這可把沐香凝急壞了,茶兒就像她妹子一樣,自幼和她一塊長大,有壞事一起做,有難一起當,她本以為楚卿揚既然不為難自己,也不會對茶兒怎麼樣,誰知這男人竟把她的茶兒押入牢中了。
起初,她焦急地來回踱步,因為府中人受命,不準她看望茶兒,一切等將軍回來發落,她武功又被封,什麼辦法也沒有。
最後,她似是想通了什麼,冷靜下來,一個人關在屋子裡,不吵不鬧,就這麼靜靜等著。
楚卿揚直到傍晚才回來,卸了武袍,梳洗後,叫來負責伺候沐香凝的婢女,詢問她今日的狀況。
在聽完婢女報告後,楚卿揚有些意外,原以為她會吵鬧,沒想到比他預料的還要安分。
他來到她的院落,進房時,見她正坐在窗前,手肘就著窗欞,一頭長髮披散,身上穿著寬鬆的襯衣,看著屋外的牡丹發呆。
婢女上前提醒她將軍來了,沐香凝這才回過頭,看了他一眼,她的神情淡淡的,沒有太多表情,只是站起身,朝他福了福。
「將軍回來了。」
自從恢復記憶後,她就從沒喚過他夫君,只稱他一聲將軍,就算福個身,亦是姿態懶散,打發敷衍的成分居多。
楚卿揚沉著臉,大步往床榻上一坐,那姿態架勢就像他回到兵營主帳一樣,威凜十足,震懾凌人。
「你們都退下。」
婢女們聽了,不敢有片刻猶豫,紛紛退到屋外,剩下他們兩人。
沐香凝早作好了心理準備,反正橫豎都落在這男人手上,掙扎也沒用,倒不如坦然接受。
她站在一旁,垂首斂目,看似安分,實則渾身透著疏冷。
「你可知罪?」開口第一句,便是沉聲責問,這擺明是來算總帳的。
她不慌不忙,似是早料到了。「何罪之有?還請將軍明示。」
他火大地說︰「你敬酒不吃,吃罰酒,竟敢抗旨私逃,實在可恨。」
她淡定地回答︰「你不抓我,我怎麼會跑?何況我有和離書在手,不算逃。」
她還敢提和離書?騙他簽字畫押,他還沒跟她算這筆帳呢!
他臉色鐵青道︰「你逃得了天,逃得了地,也逃不了我的五指山。」
她依然鎮定地回答︰「不過是想霸王硬上弓嘛,反正燈熄了都一樣,來吧。」
一副任你魚肉的態度,仿佛是他強人所難,惹得楚卿揚額角青筋直抽。
「我這是奉旨圓房,你是我的妻,何來強迫?」
「你已經有四位美妾了,又有荷棠、菊瑤二位俏婢服侍你,加上一個未娶進門的杜芸珊,如此風流成性,不缺人伺候,又何必一定要我?」
這話倒讓他一頓,不由得驚訝。
「你在乎這個?」
她冷冷瞥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,唇角逸出淡淡輕嘲。
「不在乎的,不是女人。」
屋內陷入一片沉默,她依然垂首斂目,似是放棄了掙扎,什麼都不想爭了。
而他,則是深思著她最後一句話,細細打量她,同時回想過去種種。
她一直想逃,口口聲聲提和離,原來並非欲擒故縱,也並非討厭他,而是她不肯和其他女人分享他。
繞了大半天,原來癥結在這裡。
他的怒火突然消了,為了確定,他又問了一次。
「你希望我只有你一個女人就行了?」
她想也不想地回答。「當然。」
想當她的丈夫,就不準納妾,只能有她一個女人。
而她早就對楚卿揚不抱希望了,因為打從她恢復記憶,知道楚卿揚有四名小妾後,心中就築起一道牆,把他隔絕在外。
她只不過實話實說罷了,但這些話聽在楚卿揚耳中,卻當成了她想獨佔他,不準其他女人跟她搶的意思。
他的心情大好,身上的威壓沒了,剛冷的面部線條,變得柔軟了。與她相處到現在,就這句話最中聽。
大掌一伸,將她攬入懷中,把她擱坐在自己腿上。
他這麼粗魯,害她防不勝防,雖然早有心理準備,可是事到臨頭,她的身子依然不由自主地僵硬,被他強烈的氣息籠罩著,劇烈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「行!」他爽快答應。
沐香凝見鬼地瞪他,剛才還一副閻王臉的男人,這會兒卻笑得如彌勒佛,讓她差點反應不過來,這人喜怒也變得太快了吧?
不等她回答,楚卿揚對屋外命令。「荷棠、菊瑤!」
聽到將軍召喚,荷棠和菊瑤趕忙進入屋內。
「奴婢在。」
「去把棋翎、碧琴、紅繡、白蕭叫來。」
「遵命。」
荷棠和菊瑤退下後,沐香凝疑惑地問他。「棋翎?碧琴……那些人是誰?」
「等會兒你就知道了。」他笑而不答。
沐香凝感到奇怪,什麼事這麼神秘兮兮的?
餅了一會兒,楚卿揚口中的棋翎、碧琴、紅繡和白簫依序入內站好,她們不是別人,正是楚卿揚的四位美妾。
「見過將軍,見過夫人。」
四妾這一回行的不是女兒家的斂身禮,而是屬下的抱拳禮,沐香凝正滿心疑惑,楚卿揚已為她解說。
「她們四人和荷棠、菊瑤,都是我的手下,她們的真名都是以各人所擅長的武器來命名的,棋翎擅長以棋做暗器,碧琴的兵器是琴,紅繡則是絲線,白蕭平日所吹的簫,其實是吹箭兵器,荷棠、菊瑤是我府內的護衛,這六人就交給你,你們聽好,以後你們的主人就是夫人,要聽命於她,明白嗎?」
「屬下遵命,對夫人誓死效力!」六人齊聲應答。
沐香凝一時呆掉了,眼前這六位妙齡女子哪裡還有平日的婀娜柔弱,她們的動作和對答,完全就是訓練有素的士兵,連眼神都不一樣了。
「好了,沒你們的事了,退下吧。」
楚卿揚大手一揮,四妾二婢,又動作伶俐地退出屋外。
直到她們全走了,沐香凝才回過神來,驚訝地瞪向楚卿揚。
「她們都是你的屬下?」
「對。」
「不是你的妾?」
「納妾只是掩人耳目,她們是我的內衛,有個名目帶著她們,在執行任務時,才不會讓人懷疑,至於荷棠、菊瑤,表面上是府中婢女,其實她們也是我安排在府中的暗衛。」
沐香凝還真是傻眼了,搞了半天,妾不是妾,婢女也只是表面,各個都是深藏不露之人,只不過平日她們化身為妾、婢,各司其職,各掌其事罷了。
等等,這不表示她嫁進將軍府後,吃醋的對象根本就是虛有的人?
「當初你納她們進府,就純粹只是用來氣我的?」
楚卿揚一怔,表情有些不自在。「過去的事,還提它做什麼?總之,我的女人只有你一個,我也不會納杜芸珊進門,這樣你滿意了吧?」
滿意嗎?她還真不知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。
這實在太讓人意外了,原本有著四妾的男人,突然之間告訴你,他其實一點也不風流,從頭到尾只有她是名正言順的,其他女人都是幌子。
那麼當初她死命活命地逃出將軍府是為了什麼?她的和離計劃似乎也不正當了,為此,她還差點被帶到西北寒漠之地給人當小妾去。
見她傻愣愣的樣子,楚卿揚眼神一暖,大掌撫上她的臉,聲音轉成了溫柔低啞。
「我給你這個承諾,也做到了,你是不是也該答應我,以後乖乖做我的將軍夫人,好好侍奉你的夫君?」
沐香凝迎上他幽深的黑眸,那雙熱眸裡的慾望呼之欲出,令她心頭一顫,雙頰被躁熱燙出了紅暈。
是呀,她說出了口,而他,居然立刻實現了承諾,她現在再說不侍奉他,於情於理都說不通了。
她已沒了拒絕他的藉口,可是這一切改變得太快了,讓她有些不知所措。
「我……」
「嗯?」他揚眉,看她還有什麼話說。
他的鼻息越是靠近,她越是心虛地縮著脖子。
她都可以看見他眼中跳躍的火光了,這男人饑餓久了,步步進逼的架勢,讓她緊張地捏著十指,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。
楚卿揚在等著她的一句話,忙了這麼久,總算逮到她到無話可說的地步,如同收起的網,束住她這只滑溜的魚兒。落入他手中,她還能怎麼逃?
見她一臉困頓、忐忑不安,還有著以往所沒有的羞怯,他歡喜極了,得意之情溢於言表。
「這下子,你沒理由再拒絕我了吧?」欺近的鼻息,吹拂在她臉上,他嘴角那一抹笑,非常蠱惑。
沐香凝緊咬著唇瓣,她知道,餵飽他,是她已經推不開的任務了。
「凝兒……」他的薄唇移近,眼看即將發動攻擊。
「啊,對了!還有茶兒,你放了茶兒,否則我不依你。」總算被她想到一個藉口,急急說出。
「茶兒好得很,我沒押她入大牢,逗你的。」
「啊?你騙我?」
「不騙你,你會安分待著?她犯的罪足以致死,但為了你,我饒她這一次。」
她的藉口一下就被輕鬆殲滅了,而且還順道表現出他的大度。
伸來的大掌熟練地解起她衣襟上的帶子,企圖明顯,絲毫不隱藏他今夜的欲望。
「等等!我還有一個疑問。」
楚卿揚耐心地停下動作。「說。」
沐香凝深吸了口氣,然後質問他。「你不是討厭我嗎?冷落我一年,怎麼又突然要我了?」
對於這一點,她一直不明白,原本厭惡到連踫都不肯踫她的男人,為何會突然改變主意?
楚卿揚看著她,認真地問︰「是不是我回答這個問題後,你就會乖乖跟我圓房?」
她擰著眉,嘟著嘴道︰「那可不一定,我得聽聽看答案是否讓我滿意。」
他瞪大眼,似是對她的回答不服,而她則不肯認輸地回瞪他,雙手抓緊衣襟,一副你沒讓我滿意,我就抵死不從的模樣。
兩人四目相對,在一陣對峙後,他像是下了決心似的嘆了口氣。
「那還用說,當然是因為……我中意你。」
她等著下文,卻等了半天沒等到,於是疑惑地問︰「嗯?沒了?」
「沒了。」
她不甘心地反駁。「可是你一開始並不喜歡我呀!」
「一開始不喜歡,後來喜歡了。」
說到這裡,又沒下文了。
「就這樣?」
「不然還能怎樣?」
要搞清楚,他是武人,又不是詩人,武人說一不二,說話只講重點,難不成叫他吟詩作詞?喜歡就是喜歡,何來那些風花雪月?
「我說了,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?咱們一次講清楚。」輪到他來催她,好像她才是那個磨磨蹭蹭不干脆的人,而她還真不知接下來該回什麼好。
他說喜歡她,沒有猶豫,語氣堅定,而她聽了一點也不懷疑,因為這男人早用行動證明了對她的在乎。他冒死將她從丹絕人手中救出,又允諾從此以後,只要她一個女人。
一個只忠於自己又不納妾的丈夫,這不正是她要的?
對他,她也是喜歡的,當少了那些阻礙自己喜歡他的障礙後,只剩下一份純真的情感。
他英俊威武,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,就算她因為恢復記憶而忘了他的一切,心中某個角落卻也明白,這男人正是自己會喜歡上的那種人。
她……拒絕不了他的。
見她無話可說,他又開始動手動腳。「既然說完了,咱們就把事辦一辦。」大掌伸來,又要為她解衫。
她趕忙阻止。「等等!」瞧見他質疑她說話不算話的眼神後,又急忙改口。
「我自己脫。」
他停下動作,很有風度地等著。
沐香凝知道躲不過了,紅雲爬滿了雙頰,伸手緩緩將衣襟上的帶子解開,她的動作很慢,害羞又忸柅,這畢竟是她的初夜呀。
原本已經抱著犧牲獻身的決心,卻因為事情轉變得又快又意外,讓她有些適應不過來。繞了一大圈回來,她終究又回到他的懷抱,今夜就是他們的洞房夜了,從今而後,她就只能跟著他,再沒有理由拒他於千里之外,生是他的人,死亦是他的鬼了。
她的動作實在太慢,連蝸牛都比她快,楚卿揚等得不耐煩了,欲火一來,那會燒到你全身都受不了,不是你想慢就慢的,因此他忍不住出手,兩三下就將她的衣裙扒光,壓在身下,狂野地吻她。
她驚呼一聲,想也沒想就捶打他。
「你這麼猴急做什麼!」
「你動作太慢了。」
「這是我的第一次,你輕一點!」
「你乖乖的,別掙扎。」
「你是沒踫過女人嗎?」
「我想踫的女人,只有你。」
最後一句話,讓她立馬棄械投降。
他明明不會說好聽話,卻說出了這樣直白的話語,比甜言蜜語更讓人心動,會讓一顆心熱起來,身子也會飄的。
他說只要她一個,他說不會納妾,她可以相信他嗎?
「你說只要我一個,大丈夫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,你可要守信喔。」她喘息地說。
「就你這匹馬最難追,好不容易追到手,一匹就夠本將軍受的了。」
她聽了又氣又好笑,還來不及反駁,一張嘴又教他堵住,被他動口又動手,上下齊攻。
在床上,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,只能想辦法餵飽他。這是一頭餓很久的狼,既然不能離開他,便只能與他糾纏一生,想辦法讓他對自己嘴饞。
下了決心,她便有樣學樣地回應他的吻,十指插入他的髮裡,輕輕揉摸著,然後滑向他的頸子、他的肩膀,以及他身上每一寸結實的肌膚,雙腿也纏上他的腰,輕輕舞動著窈窕的身子,與他的肌膚磨蹭出銷魂的滋味。
她身上的纖細和飽滿,柔軟與滑嫩,全是以柔克剛的兵器,令他為之狂野,步步陷入她的溫柔鄉。大掌撫過之處,無一不美,薄唇吻過之處,無一不香。
楚卿揚自認是個自制力強的人,但是一碰了沐香凝,不知怎麼著就像久旱遇甘霖般的渴,活似多年沒碰過女人,不小心粗魯了些,在進入時弄疼了她,惹得原本溫柔得像要滴出水似的小家伙,瞬間變成一隻凶猛的小老虎,狠狠在他肩膀上咬一口。
「疼死了!出去出去!」她又哭又氣地打他、推他,眼角還含著淚,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。
他說他不是故意的,是她那裡太緊了些,怪不得他。
他嘴上哄著她,下面怎麼也不肯臨陣退出,都到這地步了,退出會要了他的命,於是堅持擠入,甚至又偷偷深入了一些些。
大不了再給她咬,攻頂達陣,總是要見點血的。
在你進我擋的攻防戰中,她的哭泣逐漸轉成了美妙的呻吟,而他的喉頭也滾動著野獸的喘息,銷魂的律動結合了兩顆心,被月光投射在布幔上的身影,難分難捨地痴纏在一起。
這個遲來的洞房花燭夜,竟令他如此留戀不去,她身上每一處皆是寶藏,讓他這一夜,一次又一次地探險尋寶,樂此不疲。
當妻子在極度疲累中沉睡去時,楚卿揚輕輕吻著她,藉著月光檢視她雪白的肌膚上,盡是他留下的烙印,俊逸的唇角,彎起了饜足的微笑。
她終於是屬於他的了。
作者:
κυι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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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10-17 10:18 AM
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-10-17 11:05 PM 編輯
第十五章
她終於是貨真價實的將軍夫人了。
沐香凝直睡到晌午才起身,當她睜開眼時,或許是心境不同了,明明是同樣的地方,她竟覺得無比輕鬆,看什麼東西都順眼。
她坐在床榻上,唇角禁不住掛上了淺笑,想到昨夜的巫山雲雨,下半身有些酸,當她下榻時,雙腿輕得發軟,禁不住怒罵楚卿揚不懂憐香惜玉。
外頭婢女聽到了屋內的動靜,趕忙走進來。
「小姐。」
進來的人,是茶兒。
沐香凝見到她,心喜道︰「茶兒,快過來,你沒事吧?」
「我沒事,小姐呢?」茶兒忙走過來,握住沐香凝伸來的手,關心地問。
「我會有什麼事?倒是你,沒受苦吧?可有人為難你?」她忙在茶兒身上到處看看,這一動,讓她的領口鬆了,露出裡頭的肌膚。
茶兒見到沐香凝頸子上的青紫,不由得倒抽一口氣。
「小姐,將軍打你了?!」未經人事的茶兒,想也不想就抓住沐香凝的衣領,打開一看,雪白肌膚上,青青紫紫的痕跡看得她目訾欲裂,臉色脹紅,氣得想殺人!
「他怎麼可以這樣?小姐!我拚了這條命,也要逃出府向老爺告狀!」說完就要立刻轉身走人,還是沐香凝及時抓住她,才沒把笑話鬧大。
「不是呀茶兒,他沒打我,回來!」
茶兒被拉了回來,仍氣得發抖,但已經冷靜下來。
「小姐,你千萬別怕,茶兒誓死一定保護小姐。」
「真的沒有啦,這是——」她靠近茶兒的耳朵,面紅耳赤地告訴她。
茶兒聽了一怔,瞪著沐香凝,把她從頭打量到腳,再從腳打量到頭,終於紅了眼眶。
「小姐,你被將軍吃了。」
瞧茶兒這副天要塌下來的嘴臉,當她沐香凝是掉入火坑嗎?
這也難怪,茶兒還不曉得中間波折,於是她把楚卿揚昨夜立下的承諾說了一遍,也告訴茶兒那四名小妾其實只是內衛,做妾是為了掩人耳目,現在歸她所管,她這個將軍夫人,如今也有專屬的手下,可神氣了。
聽完沐香凝的話,茶兒這才發現,小姐一臉春潮未退,的確不像是遭人蹂躪,在愣怔過後,茶兒也紅了臉,輕輕福了福。
「茶兒恭喜小姐。」
沐香凝噗哧笑了出來,嬌嗔道︰「恭喜什麼?又不是有喜了。」
「恭喜小姐與將軍和好了,將軍有心,又給予這麼痴心的承諾,以後小姐——不對,還是該叫夫人,以後夫人在將軍府的日子就好過了。」
沐香凝得意地點頭。「算他有良心,既然他願意一輩子只待我一個人好,我也會待他好的,禮尚往來嘛。」
茶兒聽了也笑開了,主僕兩人在屋內悄悄說著體己話。
楚卿揚在出門上朝之前,就讓茶兒等在外頭,便是擺明了讓茶兒回來伺候,以往之事,概不追究,說起來,楚卿揚的心胸是很寬大的。
沐香凝既然決定跟了楚卿揚,就會把心收一收,不再一天到晚想著離開將軍府了。她亦是個重承諾守信義之人,一旦認定了楚卿揚,心思也會擺在他身上,更何況,她現在明白,楚卿揚有多麼喜歡她、重視她了。
這一點,她暗自得意。
沒了納妾的心結,橫在兩人之間的阻隔也消失後,沐香凝決定打開心房,挪出位置,把他放在心上,一點一點累積著對他的情意。
讓茶兒伺候著梳洗更衣後,用過了膳食,這時總管劉子紹求見,說是將軍有事交代他來找夫人,在他身後的,還有棋翎、碧琴、紅繡、白簫四妾,以及荷棠、菊瑤兩位婢女。
原來將軍吩咐了,要把中饋交給她,畢竟她才是將軍府的女主人,同時這也是楚卿揚向府中所有人宣告他重視將軍夫人的聲明。
有了將軍發話,她這個將軍夫人在府中才會得到應有的尊重,這是楚卿揚向她表明心意的第一步,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。
沐香凝心中甜滋滋的,楚卿揚先把棋翎等人給她,做她的手下,接著又將中饋移交給她,她也必須做一個賢慧的妻子,一心一意為丈夫管好後宅,好讓他無後顧之憂。
今日一整天,她讓總管為她解說,除了將庫房鑰匙收好,總管也將府中產業帳冊給她看,好讓她對將軍的產業、房宅、鋪子有個概念,午後又將府中各個主要的廝僕叫來,一一介紹,同時每人將自己負責的差事向當家主母匯報。
要管理將軍府中饋,並非易事,但沐香凝本就聰慧,只要她有心想學,沒有學不會的事。
楚卿揚今日被留在宮中用膳,趕在宵禁時間前回府,掌燈的僕人迎上去,楚卿揚直接命令。
「去大夫人那裡。」
向來回府後,習慣待在自己院中的人,今日很理所當然地直接轉往沐香凝的院落。當他進房時,看到的正是沐香凝窩在案前,案上堆滿了帳冊、書信,她正埋頭苦讀,像是要趕考的書生。
他走上前,一把從身後摟住她。「在看什麼?」
沐香凝回過頭,咫尺的氣息讓她心口一跳,融化在屬於他的味道裡,水漾般的美眸也流淌著款款柔情。
「將軍回來了?」
「我比較喜歡聽你叫我一聲相公或是夫君。」
她沒有照做,而是輕輕喚著他的字。「容謙……」
容謙是他的字,為了平衡他的名。當年他的武功師父認為卿揚二字太過張狂外放,所以為他取字容謙,容是包容,謙是不張揚,意在提醒他,人在高處時,更要懂得時時包容謙讓,才能明哲保身。
容謙之名從她口中喚出,竟是如此溫柔撩人,令他心頭一熱,禁不住更加收緊雙臂。
「我喜歡聽你這麼叫我。」他的聲音不自覺地變得低啞。
「容謙、容謙、容謙——」她順從且俏皮地又連喚三次。
當她願意討好一個男人時,她也可以很小女人,很嬌俏動人,直撩得對方心猿意馬,情意綿綿不可自拔。
他攫住這張逗人的小嘴,滑入的火舌迫不及待地回味昨夜的甘甜,抱起她就要立刻上榻,忙被她拍打著抗議。
「髒鬼!還沒洗浴呢,一身汗味燻得我全身都是!」
他停住,聞聞自己。「有嗎?」
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,朝外頭喚著。「茶兒,去叫人備熱湯來。」
「不用了,我直接沖冷水。」
楚卿揚將她放下,徑自往浴房走,脫了衣袍,拿木瓢舀大水缸裡的冷水,往身上一沖。
時值入秋,白日秋老虎的天氣,洗冷水不礙事,但是日夜溫差大,入夜後,水溫降得快,洗冷水澡還是太刺寒了些,也只有像他們這樣的武將,身子跟鐵打似的,把人凍僵的冰水,對他們來說卻是小事一樁。
楚卿揚淋著冷水,拿香胰子涂抹,用鬃刷把身子刷了一遍後,再舀冷水把自己從頭到腳沖個幾遍,便宣告完成。
當楚卿揚用布巾圍著下半身走出來時,沐香凝趕忙命荷棠、菊瑤再拿些大布巾來給他擦拭,這人也真是的,仗著身強力壯,就不怕著涼嗎?
她拿著一塊大布巾,親手為他擦拭濕髮,楚卿揚坐在椅榻上,閉上眼,舒服地享受妻子的服侍。
荷棠、菊瑤見將軍因夫人的親手服侍而一臉滿足,兩人相視而笑,識趣地拉拉茶兒,三人悄悄退出去,同時把門帶上。
沐香凝仔細地將丈夫的黑髮擦得七分乾後,便拿起玉梳,輕輕為他梳順一頭長髮。
這溫柔的動作,讓楚卿揚整個人放鬆下來,如一頭溫順的猛獸,收起他的爪子,在最信任之人面前,甘願匍匐於下,任由她輕撫著自己的虎鬚。
將他一頭長髮梳順後,她輕輕把玉梳放回妝奩,兩手來到他左右兩邊的額角,輕輕為他揉著太陽穴。
楚卿揚做了個深呼吸,嘴角加深了往上揚的弧度,大掌一伸,將她拉到前面,坐在自己的膝蓋上。
「繼續。」他命令。
她無聲輕笑,做個聽話的小妻子,伸手繼續為他按壓太陽穴,知道他這陣子為國事操勞,肯定傷神不少,因此按完了太陽穴,十指插入他髮裡,繼續揉著頭上幾個穴位。
女人的溫柔鄉果真是個沒有解藥的毒,他一嘗就上癮了,一邊享受著她的服侍,一邊大掌也主動往她纖纖如柳的小蠻腰尋去,來回撫摸著,摸著摸著,就摸到了胸前那大小剛好,飽滿有彈性的渾圓。
「別鬧。」她輕聲嬌斥著,把他不安分的手掌拍開。
越是有挑戰性的事情,越能引起男人的鬥志,楚卿揚哪是乖乖吃素的人,昨夜對她開了葷,整個心思裝的都是她,要不是皇上抓著他關在御書房密會,他早就趕回來抱著她一起溫存。
他雙掌齊攻,將她的衣襟扒開,含住那嬌美粉紅的蓓蕾,用力吮吻。
沐香凝嚶嚀一聲,推擠著他。「等等,還有正事和你說呢。」
「什麼事?」
「你還沒把我被封的穴位解開呢!」她沒好氣道,昨夜被他整治得太累,睡得不省人事,天未亮他就出門了,等到現在才有機會向他要求。苗峰封住她的武功,只有楚卿揚能解得開。
「你身上的穴位不好解。」
「少來!你武功高強,一定可以解。」
他眼中閃過一抹精芒,卻又故作糊塗。「你怎能確定?」
「我又不是笨蛋,和你對招過,自然可以分得出。」
「那麼你覺得我和他,誰武功高強?」
沐香凝想了下。「他武功陰柔,你武功陽剛,各有千秋,但是論霸性,你佔上風。」
突然,他將她壓在身下,他的人來到上方,將她困在一小方天地裡,欺近的鼻息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子,這時的他,一改適才的閑適慵懶,變得有些侵略性,一雙眼盯著她。
「你喜歡他嗎?」
她愣住。「誰?」
「苗峰,丹絕國的三皇子。」他銳利的目光審視她的表情,一絲細節都不放過,雖然他知道她是清白的,也知道她忘了失憶時的事,但不可否認的,他還是有些介意,想知道她是否在乎過苗峰。
她擰眉。「我怎麼可能喜歡他?」
他的指腹滑到她的唇,嗓音在暗夜中,也變得更低沉危險。「他吻過你嗎?」
沐香凝雙眸不由得睜大,她沒回答,可是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,她這張小嘴,曾被另一個男人嘗過。
他渾身散發的妒火令她一驚,也讓她心頭一陣委屈,紅了眼眶,明明沒有被苗峰輕薄過,卻沒來由地氣惱道︰「你現在咄咄逼人,是想秋後算帳嗎?既然怪我,那你走好了!」
她用力推他,想逃開被圍困一方的牢籠,但他的力量,豈是她這點力氣可比擬的。
楚卿揚抓住她兩手手腕,定在左右兩側,堅硬的胸膛壓向她柔軟的身子。「我不怪你,我只怪那一夜,沒一刀殺了他,可惜讓他逃了,不過那一夜的奇襲,也足以讓他損兵折將,實力大傷。」
即使他極力壓抑,可是那渾身散發的懾人氣場,有著戰場上嗜血的味道,還是讓她心頭打顫了下,那次奇襲,她聽說對方損失慘重,這男人真被惹怒時,還真駭人呢。
掙不開他,又打不過他,她雖氣,卻也知道他是在吃醋,吃醋代表他在乎她。
想通這一點後,她心中的怒氣消了,嘟起嘴,一臉委屈。
「我才沒有被他輕薄,而且我為了你,冒著危險收集消息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你是怎麼回報我的?不但胡亂吃醋、興師問罪,到現在還不幫我把穴道解開,就只會欺負我,枉費我下了決心要跟著你,從此做你的好妻子,我看咱們還是和離好了——唔。」
她的唇被他堵住,侵入的火舌狂野放肆,直將她吻得紅唇腫脹,他才把空氣還給她,低啞警告。
「以後不準再提和離,我不允,說,喜不喜歡我?」
「你欺負我,我不喜歡!」
大掌覆蓋住她胸前的柔軟,揉捏著。「說,喜不喜歡?」
「不喜歡!」
他不死心,卯起來跟她硬到底,大掌往下滑去,伸進她雙腿之間的敏感脆弱,引得她嬌喘一聲。
「說,喜不喜歡?」他的聲音更加磁啞,帶著七分蠱惑、三分邪惡。
沐香凝脹紅了臉,她很想維持凶巴巴的表情,原本只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,誰知道反而引火上身,這男人……這個狡猾的男人……
她緊咬唇瓣,防止自己呻吟出聲,美眸已蒙了一層水霧,臉若春潮,她才初經人事,哪裡受得了他這般折磨。
所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,好漢不吃眼前虧,識時務者為俊杰,她不是君子,也不是好漢,更不是俊傑,她只是個女子,有什麼好計較的?輸贏不在這一時。
「喜歡,我喜歡,相公,別欺負奴家了——」
她哭著哀求,一聲喜歡,一聲相公,立即融化了他的心,令楚卿揚欣喜若狂地抱起她,立刻往大床走去。
火熄燈滅,落下的帳幔掩蓋住兩副痴纏的身子,長夜漫漫,將軍並沒有因為娘子的投降而饒了她,反而變本加厲。
他終於聽到她親口說喜歡,雖然有可能是屈打成招,但他不計較,只要她肯說喜歡就好了。願意說喜歡,表示她不討厭他,人也已經是他的了,假以時日,日久生情,心也會是他的。
清晨雞鳴,沐香凝坐在床榻上,狠狠瞪著那個把她吃乾抹淨的人,幾乎一夜的折騰,他的精神卻依然好得不得了,而她則是一臉憔悴,被折磨得癱軟在床上,臉上還有黑眼圈。
荷棠、菊瑤來為他梳洗更衣時,他一臉笑嘻嘻的,她們兩人則是低著頭偷笑。
他倒好,精神飽滿地去上朝了,她則繼續睡回籠覺,起榻時依然疲憊不堪,她懷疑那個臭男人是采陰補陽,把她的精氣都吸走了,否則她怎會一整日都沒精神?
當她把這事告訴茶兒時,忠心不二的茶兒居然跑去廚房找大娘,要求煮些補精養氣的補品給夫人,廚房大娘問什麼原因要補身子?好找對食材對癥下飯,茶兒居然照實回答,說夫人的精氣被將軍吸走了,差點令大娘和廚房其他僕人笑岔了氣。
不到半日,整座將軍府都知道了采陰補陽的笑話,這事傳到沐香凝耳裡,讓她躲在屋內,覺得沒臉面見人了,還訓了茶兒一頓,要她以後不可亂說。
不過,經過昨夜的奉獻,沐香凝還是達到了目的,被封住的武功總算恢復了。
將軍夫人的身分可不容易當,之後幾日,她白日在劉總管的協助下,熟悉將軍府的內務以及察看帳冊,加上貴族間來往的邀請書信也多,她必須一一看過,詩會、茶會、酒會,哪些可以禮到人不到,哪些必須親自前往,接著又是哪家過壽、哪家升官,或是哪一家添了金孫等等,都必須送禮祝賀,而且送禮是一門大學問,拿捏不好,小則有損將軍面子,大則得罪了人家。
光是忙這些,就夠她累的了,到了晚上,還得應付那個餓鬼饞狼……
「別亂咬呀,明日還得赴蘭心公主和駙馬的酒會呀。」
沐香凝一手摀著楚卿揚的嘴,一手推著他的胸,這男人白日十足大將軍的威嚴,正經八百的,到了晚上,卻像一隻貪吃的狼,專愛往她身上又吮又咬的,非要留下烙印才甘心,害她老是被下人們笑,出門都得繫領巾的,才能遮住脖子上的青紫。
楚卿揚就愛看她這副受委屈的憐人模樣,嬌嗔羞怒的沐香凝,美得令他捨不得放手,每日回來,便迫不及待抱著她,與她廝磨雲雨一番。
在折騰完她後,他便摟著她,兩人汗水交錯也不嫌黏膩,在平復喘息的同時,與她天南地北地聊著。
他愛她的聰慧與見識,他很慶幸當初娶了她,如今才明白,原來自己喜歡的是可以與自己一起策馬奔馳在大草原上的女人,能與他討論家國大事,懂他所想、知他所講,與他一起吵吵鬧鬧,氣起來還會發狠與他對招的可愛妻子。
沐香凝癱在他懷裡,全身骨頭都快散了,連他事後把自己的小腳當豬腳,意猶味盡地啃咬著,也懶得跟他計較了。
楚卿揚愛她身上每一處,即使她身上不那麼無瑕,偶有幾處小傷疤,在他眼中也是完美的,就拿她這雙天足來說吧,怎麼看怎麼可愛。
「你腳背上的傷疤是怎麼來的?」大掌握著她的右足,姆指指腹摩挲著腳背上的疤痕,只有淡淡的粉紅色痕跡,並不破壞她一雙天足的美麗。
「被蛇咬的。」
「無毒?」
「有毒。」
他聽了訝異,有些心疼地問︰「何時被咬的?當時想必很驚險吧。」
她嗯了一聲,嗓音帶了點慵瀨。「是呀,小時候和師兄弟去溪邊玩水,不小心被藏在石頭縫裡的小蛇咬了,當時大家都嚇壞了,幸好大師兄機警,多虧他幫我把毒吸出,否則——」
「什麼?!他幫你把毒吸出?用嘴?」楚卿揚的聲音轉成了冷硬,原本斜躺的身子也挺直了背,目光變得危險。
「當然是用嘴吸——哎呀,你做什麼這麼用力?」她的腳突然被他收緊的力道捏疼了。
楚卿揚聽了很不高興,她這一雙天足,除了他,居然還有另一個男人用嘴碰過,讓他一時醋勁大發。
「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,大師兄就像兄長一樣疼我,要不是他,你現在哪有機會抓我的腳,放開啦!」
楚卿揚明明知道她說得對,被毒蛇咬到,若是沒及時把毒血吸出,必然斃命,可是一想到她的腳被另一個男人親過,他就十分不舒服,大掌抓住不放,幼稚地放在唇邊親著疤痕,似是要蓋印一般,宣誓所有權。
「啊——好癢——不要——」
她一邊笑一邊拍打他,真沒想到這男人一拗起來跟個小孩子似的,都是陳年老醋了他也要吃,不過見他這麼在意自己卻讓她心中甜甜的。
男人也是要哄的,所以她立刻求饒,而求饒的結果,只會引來這男人的得寸進尺,笑罵聲最後轉成了呢喃喘息,魚水歡情,延續了這一夜的繾綣。
翌日是休沐日,亦是蘭心公主府的赴會日,沐香凝難得盛裝打扮,因為她是將軍夫人,代表的是將軍府,可不能再像平日那樣穿得隨意。
她這人有個優點,別人給她三分好,她便奉還十分,楚卿揚寵她,她自是一心一意為他著想,絕不丟他的面子。
四位假小妾不愧是有經驗的,她們不只是護衛,對貴族間的交際往來亦很熟悉,遂奉將軍之命,特來協助夫人。
以往,她們隨著將軍赴宴時,名義上她們是將軍的妾,私底下,她們專門打探消息,將收集來的密報交給劉總管,劉總管看起來為人老實,其實是將軍的軍師之一。
赴宴的前幾日,沐香凝就不斷復習四位小妾解說過的朝中各派人馬情況,哪位大人與哪位大人是死對頭,誰是皇妃外戚派,誰又是哪位權臣的人馬。
這看似普通的宴會,其實牽涉到各黨各派的權力鬥爭,四位小妾極盡所能地分析,沐香凝也努力記住這復雜的權力關係。
荷棠、菊瑤為沐香凝梳妝打扮,每一處都小心謹慎,一絲不苟,茶兒也跟著學習,因為以後她將跟著夫人出入權貴皇族的邀宴,必須更加機靈。
當沐香凝被荷棠、菊瑤攙扶出來時,等在馬車旁的楚卿揚正與石松等人談話,聽見下人通報,夫人來了,遂轉過身來。
一見到妻子,楚卿揚目光大亮。
盛裝之下的凝兒,明而不艷,溫婉而不媚,端莊大方,珠環釵飾戴在身上,襯得她美麗不可方物,而一身淡雅蘭裙,顯出她的矜貴與優雅。
楚卿揚驚艷得移不開眼,這是那個往昔調皮刁鑽的女人?她現在一舉手一投足,一個眼神一個微笑,仿佛氣質天生,渾然天成。
他這時才真正意識到,他的妻子是權臣大官之女,有著高貴的出身,只不過平日沒特意表現出來罷了,一旦有需要,她也可以華貴端莊,表現出嬌柔美態,如同花朵在春天時飄香,楓紅在秋天時絢爛。
棋翎等四位小妾和荷棠、菊瑤等人,都喜孜孜地在一旁看著,這可是她們的心血,果然見到將軍和其他男人都看傻了眼。
唯獨一人例外,石松專注地盯著茶兒,她也特意打扮了下,畢竟將軍夫人的貼身婢女也得體面才行。
茶兒感受到一股熱切的視線,不由得瞄了下,冷不防與石松的目光撞上,她趕忙收回視線,表面上極持鎮定,心頭卻不由自主地怦怦亂跳。
自從那次石松突然吻了她,回到將軍府,她就特意避開他。
她搞不懂這男人,覺得他很危險,就算遠遠見到他的身影,也會讓她內心騷動不已,她不喜歡這種感覺,所以她盡量避著,而這回避的舉止,也被石松看在眼裡,幽黑的眸底,微微閃過亮芒。
沐香凝見到楚卿揚如此火辣辣地盯著自己,雙頰微微臊紅,心底卻有說不出的得意,女為悅己者容,見到他眼中為自己燃燒的驚艷火光,不枉費她耐心忍了兩個時辰。
泡花瓣浴、挽面拔毛、抹珍珠膏、全身燻香等等,經過這一連串的過程,接著畫黛眉、上脂粉、抹胭脂,梳著繁復的發髻,忍受頭上那些釵環的重量,以及一身走路不方便的衣裳,踩著不好走的厚底繡鞋,像只孔雀需要被人攙扶才能走路的折磨,在瞧見楚卿揚的痴迷傻笑後,一切都值得了。
「讓夫君久等了,咱們走吧。」
她一雙美眸燦若星辰,如蘭的淺笑對他散發媚態,勾得楚卿揚心頭一蕩,傻傻地點頭。
伸出的大掌,握住她纖細的柔荑,將軍扶著夫人上了馬車,出發前往蘭心公主府邸。
作者:
κυιε
時間:
2016-10-17 10:20 AM
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-10-17 11:13 PM 編輯
第十六章
在馬車上,楚卿揚一直盯著她,盯得她橫了他一個媚眼,嬌嗔道︰「看什麼?」
馬車裡只有他們兩人,茶兒、荷棠、菊瑤乘坐後頭的馬車跟隨,松柏竹柳四名護衛則跟在馬車兩邊。
他們乘坐的馬車比平日更加寬敞華貴,由四頭馬拉著,馬頭和馬車都有代表威遠將軍的官徽,車身也不再是只有車簾遮掩的馬車,而更隱密,車門一關,便能阻隔外頭的視線。
沒有其他人看著,楚卿揚的手立刻不規矩起來。
「你真美。」他毫不掩飾武人的直率,她這模樣,讓他瞧得心頭發熱,摟住她的腰就想吻。
沐香凝可容不得他在車上亂來,忙用手擋住他的唇,提醒道︰「擦了胭脂,不能親的,到時入了公主府,見不得人,唯你是問。」
楚卿揚停住動作,明白她說得有理。
公主府裡今日很多人盯著,更何況,這可是他第一回帶妻子正式赴宴,他可以不顧自己,卻不能不顧凝兒,若是為了逞一時快意而弄亂了她的妝扮,到時被人瞧出端倪,有心人從中挑撥,說一句將軍夫人不夠端莊,便會毀了凝兒的名聲,他是男人可以不怕,卻怕她被流言蜚語所傷。
越是在乎她,就越想保護她,所以他忍住了,收回不規矩的手,只剩一雙眼像看不夠似的盯著她。
他一副看得到卻吃不到的表情,逗笑了沐香凝。
她很感動,因為這男人真的很在乎她,他雖然平日很霸道,有時又很任性,但在關鍵時刻,卻懂得拿捏分寸,只因這事與她息息相關。
他說過會對她好、會保護她,他真的每時每刻都在實現對她的諾言,得夫如此,實她所幸。
她羞澀一笑,低聲在他耳邊道︰「夫君忍耐一下,等赴完了宴,回到府裡,任君處置。」
楚卿揚雙目爆出亮芒,表情有些痛苦,強壓著興奮低啞道︰「他奶奶的,我好不容易才把火壓下,你這一說,又把我的火弄上來了。」
沐香凝一呆,接著也忍不住抖著身子憋笑,不停握拳打他。
馬車裡傳來將軍和夫人的笑聲,眾手下相視一笑,主子琴瑟和鳴,亦是做手下的福氣。
權貴官邸府院,都集中在京城北邊的胡同大道,馬車走了兩刻後,來到公主府邸門前停下。
權貴馬車出入,自是由正門進入,早有僕人守在門前大道上迎接。
進入公主府後,馬車停在寬敞的前院,車門打開,威遠將軍一身英姿煥發,面容上是一片剛凜威嚴,在人前,他便是那個名震四方的大將軍。
一身黑色雲紋織綿的武服,櫬得他挺拔陽剛,笑不輕露,目若劍芒,穩若泰山。
他下了馬車,沒有立刻邁開步伐,而是轉過身,親手扶著沐香凝下車。
他每一個舉止,都含有深意,他就算不扶她下馬車,也會有婢女上前接手,但他必須這麼做。
他要當著眾人面前,昭告世人,他寵愛他的嫡妻、尊重他的嫡妻,以往種種不利她的流言,必須在今日止息。
沐香凝與他早有了默契,任他扶著,輕踩著足凳,優雅地緩步走下來,她知道第一步的重要,眾多視線盯著,第一步踩穩了,後頭的路就順了。
下了馬車,她對夫君溫婉一笑,與他並行著,後頭則跟著四名小妾以及美婢,行止有禮,其樂融融。
將軍夫人的美麗,很快地抓住了所有人的視線,溫婉端莊的舉止也傳遍了整座公主府。
將軍和將軍夫人沿路上輕聲細語、說說笑笑,遇到熟人便打招呼,不苟言笑的將軍,只有在面對夫人時,面容剛冷的線條才有了一絲柔和。
據說向來厭煩黨派拉攏,拒絕參加各種詩會酒宴的威遠將軍,這次完全是為了陪同夫人才出席公主的宴席。
將軍始終冷著臉,把一干人等嚇得噤若寒蟬,這時候夫人便會上前,帶著善解人意的盈盈笑意,化解尷尬的氛圍。
宴席中,將軍始終沉默寡言,不諂媚逢迎,也吝於給個笑臉,所有交陪全交給妻子去做。
其實楚卿揚是故意的,他可是一方戰將,之所以能夠連連打勝仗,除了軍事天分之外,更因為他深明「帶人要帶心」的道理,所以眾多士兵都願意跟著他出生入死,締造輝煌戰績。
因此,他既然傾心凝兒,便要把所有榮耀、讚美歸給她,不準任何人再輕視她。
這一柔一剛,配合得完美無缺,整個宴席上,再沒有人敢小覷這位將軍夫人,因為小覷了她,就是瞧不起威遠將軍。
眾人開始相信,當初那個受人嘲笑,傳言被將軍冷落的將軍夫人,恐怕只是個謠言。
受人仰戴的威遠將軍,其實與妻子感情和睦,說他冷落妻子一年、從未進她屋子,還得靠奉旨圓房的事,肯定是有人胡亂栽贓。
傳言又說她善妒,與四位小妾水火不容,可是眾人瞧見的是將軍夫人與小妾們其樂融融,情同姊妹,不時說著悄悄話,還以袖掩嘴輕笑,完全看不出不合,謠言再度不攻自破。
宴席間,將軍夫人是眾所矚目的焦點,就連蘭心公主也對她很有好感,還讓人拿來黃玉打造的髮簪,親手贈與她。
正當眾人認定將軍夫婦鶼鰈情深之時,有一個人卻堅決不信。
杜芸珊捏著手中帕子,強忍著不露出恨意,但一雙眼卻冒著怒火,直瞪著沐香凝。
這一定是作戲!
杜芸珊恨恨想著,她得到的消息明明告訴她,將軍厭惡那女人!而且冷落一年是事實,肯定是將軍受制於聖旨,不得不在外人面前對那女人好,這一切都是假象!
可憐的將軍,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,還得在外人面前假裝,他心中一定很苦悶,因為他一點笑容也無,不是生氣是什麼?杜芸珊如此安慰自己。
沐香凝努力扮演賢妻的角色,這時茶兒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,沐香凝目光大亮,難掩喜悅之色。
「娘來了?」
「是的,夫人。」
「在哪?走,快帶我去找娘!」
她吩咐棋翎她們,代自己招呼那些上前示好的夫人們,自己則拉著茶兒找娘,果然在蓮花池畔見到了熟悉的身影。
「娘!」
她露出小女兒的樣態,急急拉起裙擺想往蓮花池畔奔去,卻忘了這身打扮不利奔跑,差點跌個狗吃屎,還是茶兒身手快,才穩住她。
沐夫人見到女兒這般急性子,忙扶著婢女的手走向她。
「慢點,慢點,都這麼大的人了,還這麼沒定性,小心被人瞧見,丟了將軍的臉面。」
沐香凝才不管,趁附近沒人注意,索性施展輕功,飛躍到娘親面前,一把抱住。
「娘,女兒想死你了!」
在娘親面前,她永遠是那個愛撒嬌、使性子的小女兒,就算被娘親責罵,那也是因為娘疼她,聽起來就是舒服。
沐夫人被女兒粗魯地抱住,又氣又好笑,身旁的婢女們也都笑了。
「真是長不大。」她輕斥女兒,眼睛、嘴角盡是笑意。
「娘,女兒好想你喔,爹呢?」
一旁的婢女代答道︰「老爺國事忙,走不開,只有夫人來。」
沐香凝略顯失望,不過下一刻她雙目放光。「改明兒我回去看爹。」
「你可別使性子,嫁人了要有規矩,別說回娘家就回,要和將軍好好商量。」
「娘放心,卿揚會答應的,他敢不答應,我就不理他!」
聽女兒嘴上說得任性,但笑容是甜蜜的,沐夫人心有疑問,早想找機會問問女兒,楚將軍對她到底好不好?
其實,在沐香凝失憶時,雖然在將軍府倍受冷落,但是個性倔強的她,絕對不讓爹娘知道,也不準茶兒、崔嬤嬤說出去,一切的苦都自己承擔。
否則依照沐老爺、沐夫人的性子,早就向皇上告狀去了。
他們前陣子又聽說女婿和女兒根本沒圓房,本來怒火正盛的沐老爺打算到將軍府理論,幸虧得皇上提點,暫時壓下來,才沒把事情鬧大。
當然,他們也不曉得女兒還曾離家出走過,若是知道了,恐怕氣暈了。
沐香凝在這事上對楚卿揚是感激的,因為在她逃離將軍府時,楚卿揚完全封鎖消息,也才讓她真切感受到他的心意,之後他種種的表現,更讓她敞開了心接納他。
為了讓娘放心,沐香凝拉著娘親的手,到一旁的亭子裡坐下,與娘說著楚卿揚對她的好。
沐夫人聽了,眉開眼笑,緊握著女兒的手,寬慰道︰「高門大戶人口多,規矩也多,你的性子娘明白,嫁去任何一戶人家,都會委屈了你,唯有嫁給像將軍這樣不拘小節的武人,才會幸福。」
沐香凝頭一回像個乖女兒,靜靜聽著娘的教導。
有些事,道理雖懂,卻唯有親身經歷過後,才能體會個中滋味,明白爹娘的苦心。
直到現在,她才明白當初爹娘為何明知她失憶,仍將她嫁進將軍府,因為爹娘看上的並非威遠將軍的權勢,而是楚卿揚的為人。
她知道自己也有錯,缺點需要改進,果真是不經一事,不長一智呢。
「娘,女兒明白了,女兒會做個好妻子,不再任性的。」
「你能這麼想就好,想當初,你爹聽到楚將軍在成親隔天,就納了四名小妾,曾經悔恨自己看走眼了呢,在這件事上,你就多擔待點……」
威遠將軍的四名小妾其實只是個幌子呢……沐香凝左右瞧了瞧,和娘親小聲地咬耳朵,果然當娘親聽到真相後,十分詫異。
「有這回事?」
她點頭。「娘,你和爹可要為女兒保密,絕不能讓人知道。」
沐夫人聽了欣喜都來不及了,連連點頭。「好、好,你爹的眼光還是好的,果然沒看錯人……」說著眼眶都泛紅了,沐香凝忙用帕子為娘拭淚。
母女倆又低聲說了些體己話,沐夫人叮囑女兒有空回娘家一趟,她爹和崔嬤嬤都很想念她,她也連連允諾。
待聊得差不多,沐夫人離開後,沐香凝和茶兒兩人繼續待在池畔稍作歇息,正說話間,有人朝她們走來。
沐香凝抬起頭,瞧見來人竟是杜芸珊,而杜芸珊見到她,不但不避開,反而直接走向她。
沐香凝玩味地打量對方,杜芸珊的眼中有怒意,對她似乎不懷好意,她笑了笑,客氣招呼。「這不是杜姑娘嗎?找我有事?」
杜芸珊也不拐彎抹角,開門見山道︰「有話跟你說。」
「喔,什麼話?」
「這話不方便別人聽到。」意思是要私下談了。
沐香凝心知,杜芸珊肯定是衝著夫君的事情而來,對於這女人,沐香凝曾經想成全她,可是當楚卿揚愛上她,她也把他放在心上後,將軍夫人這個位置,她便不打算再讓了。
有些事,若不趁早處理,夜長夢多也不好,既然人家找上門來了,她也不會躲起來。
「好!」沐香凝爽快答應,轉頭吩咐。「茶兒,你下去吧。」
吩咐完,又壓低了聲音,用只有她和茶兒才能聽到的聲量,對茶兒說了些話。
茶兒聽了,看著夫人眼中精亮的眸光,明白了她的意思,點個頭。
「是,夫人。」茶兒福了福身,轉身走開。
杜芸珊也吩咐自己的婢女離遠一點,等到人走遠了,只剩她們兩個後,沐香凝才開口。
「說吧,找我什麼事?」
杜芸珊不客氣地警告。「請你不要再纏著卿揚了。」
一開頭就先放話,用的是「纏」這個字,而且還親密地喚卿揚的名,擺明向她挑釁,絲毫不把她這個正妻放在眼裡。
若是以往,沐香凝或許會生氣,也會心虛,覺得自己站不住腳,可現在不同了,她只是淡淡地笑道︰「喔?你倒說說,我是怎麼纏著他了?」
說話間,沐香凝轉身來到亭子旁的木橋,緩步散心,杜芸珊也跟上來,她憋了一肚子火,一整個上午看著沐香凝和楚卿揚恩愛,還有眾人讚揚將軍夫人的美詞,都讓她焦躁不安,再也沉不住氣。
「卿揚當初娶你,是萬不得已,他根本不喜歡你,否則又怎會冷落你一年,你不足想和離嗎?既然為了他好,就快點和離,強迫他在人前配合你作戲,只會讓他更厭惡你,如果你真的喜歡他,就該放過他!」
沐香凝聽了並沒有生氣,反倒好奇地望向她。
「你怎知他冷落我一年?夫妻之間難免小吵,你又怎麼不知道,我們先前只是床頭吵、床尾和?」
「你別逞強了,我還知道,他從未進你的屋子。」
沐香凝揚著眉,眨了眨眼。「你知道?」
「對,我知道!」杜芸珊說到這裡時,神情充滿了期待,並且指責她。
「要不是你,我和他也不會被生生拆散,他本來要向我爹娘提親的,都是你,你利用皇上對你爹的寵信,自私地霸佔了他,讓我們無法在一起,他為了表明對我的心,所以才不肯進你的房,納妾也是因為他忘不了我,你怎能這麼狠心——」
杜芸珊越說越傷心,仿佛她是惡魔,是毒婦,讓兩個彼此傾心的男女,無法終成眷屬,這種痛,比死還痛苦。
杜芸珊說得聲淚俱下,沐香凝卻始終態度淡然,耐心地聽著她的控訴,甚至唇邊還掛著清淺的笑容。
她越是淡然,杜芸珊越是無法冷靜,最後憤怒地指責。「你笑什麼?你倒是說句話呀,到底和不和離?」
「你說完了?」沐香凝問。
「當然!」
沐香凝點點頭,表示聽明白了。「現在輪到我說了,其實你的消息有誤,我與卿揚已經圓房了,而且是他逼我就範的,因為他說,他喜歡我,而且他還說,我這輩子都別想逃出他的五指山,整件事說起來,其實是他要我,我可是被他逼著妥協的。」
「你胡說!」
「我知道這事說出來,你不會相信。」
沐香凝唉聲嘆氣,當瞥見遠處走來的熟悉身影時,眼中閃過一抹光彩,抬頭望向杜芸珊,嚴肅道︰「咱們來打個賭吧。」
杜芸珊楞了下,疑惑問︰「打什麼賭?」
「賭卿揚愛的是你,還是我?」
在杜芸珊楞怔間,沐香凝抿唇一笑,她運功於腳,猛然一踩,將木橋踩斷,她和杜芸珊兩人就這麼掉進蓮花池裡。
杜芸珊料不到這突發的變故,嚇得在水中掙扎。
「救命啊——」
她拚命踢著腳,伸手想抓住什麼,還喝了幾口水,瀕死的恐懼令她不住大吼,突然她看見了奔跑過來的楚卿揚。
「卿揚!救我!」她心中升起希望,相信卿揚一定會來救自己,可是她等到的,卻是楚卿揚往另一頭跳去,游向沐香凝。
他選擇救沐香凝,而不是救她?他甚至沒有看向她。
當她被另一名護衛救上岸時,楚卿揚還抱著沐香凝,只見他臉色蒼白,口中不停喊著「凝兒」。
她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緊張,活似害怕失去珍貴寶物,他甚至連看她一眼也沒有,只是緊緊摟著沐香凝。
人只有在面臨生死時,才會洩漏真正的心意,他這麼緊張,是因為他在乎那女人,任何人都瞧得出,他愛那個女人,愛到害怕失去她。
杜芸珊呆呆地坐在地上,什麼都無法思考了,也聽不到周圍的聲音,她只感到心碎。
那男人的眼中只有那女人,他的心,裝的是沐香凝,不是自己。
沐香凝咳了幾聲,才啞著聲音道︰「我沒事,只是喝了幾口水而已。」
楚卿揚鬆了口氣,繃緊的神經才放下,接下來取代的是渾身戾氣,一雙怒眸瞪向茶兒、荷棠、菊瑤。
「你們是怎麼保護夫人的?」
他的氣場是很強的,當他發怒時,茶兒三人全都跪了下去。
沐香凝怕他降罪於她們,趕緊捂住他的嘴,不讓他說出懲罰的話,同時自己靠近他的耳朵,小聲地說︰「我是故意落水的,因為想要向人證實,你會先來救我。」
楚卿揚愣住,瞪著她的臉,見她正俏皮地向他擠眉弄眼,他往旁邊瞄去,見到另一個落水的人是杜芸珊後,仔細一想,便想通了。
他沒好氣地瞪她。「有必要嗎?」
「當然有,夫君太過英俊,讓許多姑娘惦記在心上,一直不肯死心,還說夫君心儀的不是我。我怕誤了人家姑娘的婚期,用說的無用,只好採取行動向她證明嘍。兩人同時落水,夫君先救的,肯定是心中所愛,這下子,對方不死心也不行了。」
這些話,她都只用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。
她把臉埋在他頸間,雙手圈住他,撒嬌道︰「夫君先來救我,讓妾身好歡喜呢,今夜妾身一定好好侍奉夫君,以報答夫君的情深義重。」
這話說得又軟又甜,楚卿揚哪裡還捨得罵她,更沒理由懲罰茶兒三人。說起來,是他忽略了,他沒想到杜芸珊居然還對他抱著希望,她肯定是對凝兒說了什麼,才惹得凝兒要用落水來嚇他。
「你真是……看我今晚怎麼收拾你……」他咬著牙輕聲細語,有著濃濃的無奈和寵愛。
「夫君,妾身全身都濕了,很丟臉的,咱們回去好不好?」她低低哀求,可憐兮兮的,明明是自己跳水的,卻又一臉委屈,而這種哀兵政策卻對他很受用,楚卿揚發現自己很吃她這一套。
當妻子擺低姿態,身段軟得可以融化他的心,臣服在他面前時,他恨不得好生安撫她一番。
楚卿揚抱起她,命人向公主、駙馬轉達一聲,便越過眾人,立刻帶沐香凝回府。
從頭到尾,他都沒問候過杜芸珊,也沒關心她的情況,仿佛在他眼中,除了心愛的妻子,其他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。
有時候,狠心反而是一種慈悲。
沐香凝不是存心要刺激、報復杜芸珊,她只是想讓杜芸珊看清楚事實。
楚卿揚是她沐香凝的男人,或許他不是天下最好的,卻是她心中的唯一。
就盼杜芸珊別再抱持無謂的希望,趁早死心,才能把一顆心空出位置來,留給真正把她放在第一順位的男子。
楚卿揚果然沒讓她失望,在他把她救上來時,他的緊張和擔憂,全都是真情流露;她一身濕漉漉的,把他的衣袍也弄髒了,可他始終緊護著她,即使上了馬車也不放下她。
她窩在他懷裡,享受著被珍視的感覺。
她的男人,她會盡力守護,莫讓其他女子越雷池一步。
作者:
κυιε
時間:
2016-10-17 10:22 AM
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-10-17 11:21 PM 編輯
第十七章
沐香凝這個將軍夫人當得很忙碌,幸好四名小妾和劉總管在旁幫襯著,府中事務處理起來,她也越來越上手了。
某日劉總管來報,說是季學士家的總管登門求見。
季府的人找她什麼事?
沐香凝讓婢女給自己稍作打扮了下,便來到客院見對方,季府總管十分客氣,先送上見面禮,然後轉答了家主的問候,說了些客套話後,便進入正題。
「這是我家主人的書信。」
季府總管將書信奉上,沐香凝拆開來看,上頭大意是介紹他家總管的為人,還提到他兒子的好。原來這位總管,是為自己的兒子求親來著的,而且求的,還是她的貼身婢女茶兒。
上回在公主府裡,這位總管陪著季府夫人在宴席上見到茶兒後,回去便和季學士商量,希望給自家兒子說成這門親事。
季學士官居二品,身為季府總管,時常跟著主子出入高門權貴的府邸,那身分又比一般大宅大戶的總管要高一些。季府總管的兒子今年十九,尚未娶妻,一般家僕是子承父位,他將來也會接替爹的位置,成為季府的總管。
對同是奴籍的茶兒來說,這門親事十分好。
沐香凝明知這是門好親事,心中卻不願意,因為茶兒對她來說,就像親妹妹一樣,自幼兩人一塊長大,茶兒總是跟前顧後地在她身邊繞。
她做什麼,茶兒就做什麼,她吃苦學武,茶兒也跟著,還說等自己練成,要當小姐的保鑣。
把茶兒嫁到季府,以後要看到她就難了,沐香凝實在捨不得。
其實還不止這一樁,季府總管前腳才走,到了下午,許是九王爺府的人聽到了風聲,也趕忙派人來說親,說看上了她身邊的茶兒,想為他家的護衛作個媒,問茶兒願不願意進王府,給護衛長做小妾。
一看到那個「妾」字,沐香凝想也不想就在心中反對。
這些人選不是不好,以家世身分來說,都是很好的選擇,對方還是看在她將軍夫人的分上,連帶茶兒的身價也水漲船高。
但沐香凝總覺得茶兒值得更好的,這時候茶兒剛好進門,送來了一碗桂花雪蓮湯和糕點。
從茶兒進門,她就一直盯著。
「夫人在看什麼?奴婢臉上有髒污嗎?」說著還摸摸自己的臉。
沐香凝禁不住感嘆道︰「不知何時,我的茶兒也長得亭亭玉立了,已到了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的年紀了。」
她的語氣,渾似一個當娘的在對女兒說話,茶兒卻是聽得莫名其妙,覺得夫人今日特別奇怪。
「夫人,您在發什麼神經啊?」
兩人私下時,茶兒與她說話,就是這麼不拘小節,多年來也習慣了,說起來,沐香凝也只不過大她一歲而已。
「我是說,我的茶兒天生麗質,也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了。」
茶兒望了沐香凝一眼,便聳聳肩,把夫人的話當耳邊風。
沐香凝可不死心,站起身,把茶兒拉到內房裡,小聲地問︰「茶兒,你告訴我,可有意中人?」
「沒有。」
「沒有?那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,告訴我,我幫你找找。」
「得了,夫人這日子過得太幸福,居然想幫茶兒做媒了,茶兒還不想嫁人。」
「你都十六了,還不想嫁人?但別人可不想等,你可知道,有人看上你,都來作媒了?」
茶兒詫異地瞪大眼。「誰?」
沐香凝把季學士府和九王爺府派人來問意思的事,告訴了她。
茶兒想了想,問道︰「夫人想把我嫁出去嗎?」
「唉,我當然捨不得,不過以後這種事只會多,不會少,所以我得先問問你的意思。」
茶兒低下頭。「不嫁不行嗎?」
沐香凝握住茶兒的手,誠心地說道︰「我是將軍夫人,以往我不受寵時,沒人注意你,可如今我受寵了,連帶你也受重視了,有時候不是你要不要的問題,而是萬一遇上身分更加尊貴的人,點明了要你,到時恐怕連我都拒絕不了。與其如此,不如趁更多人注意你之前,趕緊找個喜歡的人嫁過去,才是保障。」
茶兒知道夫人是為她著想,這份顧慮也是對的,她只是個貼身婢女,打從她懂事以來,就只曉得夫人是她必須忠心不二保護的人。她是個死心塌地的人,因此夫人說什麼,她都聽。
「茶兒一切憑夫人作主。」
「太好了,你願意就好,這婚姻大事非兒戲,你有沒有喜歡的人?告訴我,我幫你相看相看。」
「夫人覺得誰適合,茶兒就嫁誰。」
沐香凝哈哈一笑。「好,我幫你相看,一定幫你找個老實又疼愛你的丈夫。」
「好。」茶兒乖乖點頭。
「什麼事這麼開心?也讓我聽聽。」
隨著話聲傳來,楚卿揚人也走進來。
沐香凝一見丈夫,便欣喜起身。「怎麼今日這麼早便回來了?」
「皇上願意放人,我便能早點回來。」
楚卿揚摟住妻子的腰,連日來的忙碌,怕她會認為自己冷落她,誰教別人是一下朝就可以返回家休憩,他卻是下朝後,還得被皇上叫去御書房繼續議事。
「那是因為皇上看重你,有機會為皇上分憂,是你的榮幸。」沐香凝眉開眼笑地對丈夫說道。
她明白,近日為了丹絕國有可能對皇朝不利,皇上這陣子都把朝廷重臣留下來議事,她的丈夫手握重兵,自然逃不掉。
難得今日提早回來,楚卿揚便迫不及待來看她,見她笑靨如花,鐵漢也要化作繞指柔了,摟著她,就要吻下去。
沐香凝羞澀地忙擋住他欺來的唇,嬌嗔輕斥。「幹什麼?也不看看周遭,有人在呢。」
茶兒低下頭,福身道︰「茶兒告退。」說完便識趣地退下。
把房門帶上,留給主子二人獨處的空間,茶兒轉身欲走,卻不料撞上另一個胸膛。
她驚訝地抬眼,忙要道歉,卻沒想到與石松的視線對個正著。原來她撞上的是石松,當驚覺自己與他太過靠近,她趕緊退開一步。
或許是因為她退得太快,似是怕與他沾上邊的樣子,令石松沒來由地惱火,打從那日從丹絕人手中救回她後,她就像在躲瘟神似的避著他。
其實連茶兒都不明白,為何一見到石松,她就全神戒備,想離他越遠越好?
她想繞過他離開,但才跨出步伐,石松也立即跨出一步擋住她;她改從另一邊繞道,他也跟著移到另一邊,再次擋住她。
茶兒忙退了回去,他卻緊跟不捨地往前一步,把她逼到了死角。
「做什麼?」她冷著臉色瞪他,掩飾心下的慌亂。
「夫人要你嫁什麼人,你就嫁?」
她呆愕,沒料他聽到自己和夫人的談話,更不明白他這威脅的怒氣因何而來。
「讓開!」
「如果夫人要你嫁給不喜歡的人,你也嫁?都沒有自己的想法?」
「不關你的事!」
「如果我說,這關我的事呢?」
她再度愣怔,瞪大眼盯著他。
石松緩緩把臉移近,低聲道︰「如果我去告訴夫人,說我親過你,你說她會不會把你嫁給我?」
茶兒一張臉都脹紅了,斥聲警告。「不準說!」
「為何?你不是嫁誰都行嗎?既然你沒意見,我說與不說,你又何必介意?」
茶兒生氣了,這個石松,就是存心找她麻煩!
「我才不嫁你!走開!」
她想推開他,一出掌,立即被石松抓住了手腕。
她要收回手,但他大掌如鎖,制住她的手腕不肯放,她也不客氣地回以拳頭,不讓開,她就打,看他讓不讓。
石松能被楚卿揚看重,代表他也不是好對付的,這不是他們兩人頭一回對招,上一回是他讓她,出手總留三分情,畢竟茶兒是女人,但這一回他卻沒讓,兩三下就制住她的雙手。
「你放開!」她急了,又不敢大聲,生怕引來其他人的注意。
「你嫁不嫁?」他逼問。
「我配不上!」
他揚眉,她沒說不喜歡他,而是說配不上他,是不是表示她其實不討厭他?
「如果我說,你配得上呢?」
「這世間如果什麼事都說了算,也不會有那麼多麻煩了,你快放手!讓人看見了,還以為我纏著你!」
「我正傷腦筋的,就是你不纏著我,反而還躲著我。你說,你幹麼一見我就躲,我哪裡對你不好?」
他掌心如鐵,胸膛似牆,把她禁錮在臂彎裡,抓著質問,活似不得到一個答案,誓不放人。
茶兒一顆心都亂了。「唉——你這男人,明明有那麼多婢女纏著你還不滿足,不差我一個行不行!」
「不行!其他女人我又不中意,我就中意你!」
如此直白的話,讓茶兒呆住。
他說他中意她?怎麼會?
其實不知從何時開始,她也變得在意他,他家世良好,生得又俊,所以她明白自己與他地位懸殊,這男人她要不起。有些事如果注定無法得償所願,那不如一開始就把多餘的心思殲滅。
這便是她躲石松的原因,她不想抱著不切實際的希望。
這男人的嫡妻不會是她。
她之所以不在乎夫人把自己嫁給誰,是因為她相信夫人的安排,同時自己也沒有期待。
不愛的人,不管是當對方的妻子還是妾,都沒有差別;但石松不同,她對這男人是有感覺的,或許是受到夫人影響,她也不願和其他女人共事一夫,尤其是自己喜歡的男人。
如果只能當對方的妾,不如一開始就對自己殘忍一點,把對方推開,離視線越遠越好。偏偏她低估了石松,她不去纏他,他反倒黏上來了。
她低下臉,不敢看著他熾熱的眼眸,緊張地說︰「我不想當你的妾。」
「誰說要你當我的妾?我是要娶你,不是納你。」
她震驚抬頭,傻傻地瞪著他,他說要娶她?當正妻?
他難道不知道,那是不可能的事,身分階級自古是一道不可越過的鴻溝,就算他真打算娶,但他的家族不會同意的。
石松見她一臉呆愕,突然恍悟了。
「原來你之所以躲我,是以為我只是想納你做妾?」
的確是,但她沒有回答,而是很快從夢境回到現實,冷靜地沉下臉。
「有本事,你就去向將軍和夫人說,夫人若答應了,我自然會嫁,別在這裡刁難我。」
石松也咬牙道︰「這可是你說的,到時候成了,你不嫁也得嫁!」
「嫁就嫁,誰怕誰!」她知道夫人不會讓她做妾的,所以她也不怕跟他撂話。
石松一松手,她立刻掙出他的臂彎,低頭繞過他,匆匆離去,深怕多待一刻,臉上的冷漠會鬆動,不小心洩漏了她的心事。
直到遠離了那雙盯住不放的視線,她才放開步伐奔跑,躲到院子裡假山後,撫著劇烈的心跳,想辦法平復它的悸動,在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後,她苦笑著,原來自己不知不覺中也對他動了心。
這感覺既苦澀又甜蜜,娶她為妻嗎?他有這個心就夠了,至少在這世上,曾經有個她喜歡的男人,對她也心動過。
另一頭,沐香凝命人準備了香湯,服侍丈夫洗澡後,又讓廚房準備了膳食。
秋魚肥美,魚湯入味又不油膩,搭配幾道養生食材,給丈夫補補身子,以慰他多日勞累。
自他允諾這一生不納妾,只擁有她一人便足矣,而她也將他放心上後,兩人雖偶有小吵,但多數日子卻是恩愛有加、夫唱婦隨,不管去哪兒,兩人的心,一日比一日更近。
朝中之事,除非牽涉重大,否則楚卿揚都細細說予她聽,同時也聽聽她的意見,他這麼做,無非是認可她的聰慧才智,這讓沐香凝心存感激,也更加敬愛她的丈夫。
兩人在一起,如同鴛鴦交頸,訴說著每日發生的事,十分甜蜜,不過日子久了,唇齒也有相咬的時候……
數日後,沐香凝便和楚卿揚大吵一架,以往將軍發怒時,府裡沒人敢喘一口氣,無人不戰戰兢兢;可倘若發怒的是將軍夫人,連將軍都要退讓三分。
這府中掌事者看起來是將軍,但誰都明白,現在最大的是將軍夫人。
將軍夫人光是打個噴嚏,將軍都會緊張,更何況是其他人。
沐香凝氣急敗壞地拿著木棍,指著楚卿揚的鼻子。「你竟然未經我同意,就把茶兒許給石松!」
楚卿揚一邊狼狽地後退,一邊好言相勸。
「石松不論人品或家世都很好,茶兒跟著他,可是她的福氣。」他實在不明白,凝兒為何發如此大的脾氣?他原以為這事會讓她高興的。
「你為什麼不先跟我商量,就把茶兒賣了?!」
「我這哪是賣了她?我是為了你,你不是捨不得她,不希望她嫁太遠?正好石松向我求了要她,我就順水推舟答應了。」
「答應個鬼!我沒同意!」她手中的木棍平日是用來對打練習的,現在卻變成了打夫棒,不說二話就往楚卿揚身上打。
長棍在手,被她耍得虎虎生風,有如孫悟空的金箍棒,楚卿揚手無兵器,面對妻子,他可捨不得拿刀劍。
「你別亂來,有話好說!」他邊躲邊勸著。
沐香凝是真的氣瘋了。「話都被你先說了!我還有什麼好說的?要嘛你收回成命!」
「不行!君子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,我可是堂堂大將軍,當著所有屬下的面把話說出去了,怎麼可以反悔?」
這就是沐香凝最氣的地方,茶兒跟她一塊長大,她都捨不得讓茶兒受委屈,這可惡的家伙一句話就昭告天下把茶兒的終身賣了,而且還不是做妻,誰都知道,茶兒跟著石松只有當小妾的命!
「你不收回成命,我跟你沒完沒了!」
木棍不長眼,猛追著楚卿揚打,雖然他身強力壯,內力深厚,這棍子打在身上,他有內力護體,根本傷不了,但他要面子呀。
堂堂威遠將軍在外頭是一隻猛虎,在府中卻是一隻小貓,傳了出去,不只以後他在將軍府裡沒有威嚴,走在外頭都會被恥笑唾棄。
他反手一抓,牢牢握住她揮來的木棍,一把折了它,斷成兩半。
「別鬧了!」
「鬼才跟你鬧!」她是認真的,沒了木棍,又從兵器架上抓來一根長槍,往他刺去。
將軍和將軍夫人開打,早就傳遍了將軍府,僕人們紛紛走告,手下們急急跑來觀戰,不管是在掃地的、練拳的、看帳本的,都趕忙跑來,明面上不敢看戲,暗地裡躲在一旁偷瞧也行。
「怎麼回事?」有人好奇問。
「將軍把茶兒給了石松,夫人氣炸了。」
「茶兒?就是那漂亮的丫頭?石松哪來的好運,將軍居然賜了美人。」
「所以夫人才這麼生氣,因為她不肯讓茶兒給人做小。」
那一頭打得正火,這一頭也討論得熱烈,茶兒和石松聽到消息,也立刻趕來,兩人正好碰在一塊。
茶兒瞪了石松一眼,石松卻坦然面對她,完全沒有任何愧疚,仿佛這件事不是因他而起。
茶兒咬著唇,撇開臉,不想理會他,但他可不放人,伸手抓住她的手臂,將她拉回來。
「你想做什麼?」
「放手,我要去阻止他們。」
「刀槍無眼,會傷了你,不準去!」
「這是我的事,不要你管!」她掙扎著,但她越掙扎,反倒讓石松困她越緊。
「這也是我的事,你不準去!」他們這種在戰場上廝殺習慣的武人,一旦硬起來,比石頭還硬,更何況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喜歡的女子找死。
茶兒心急如焚,掙脫不開,突感腰間一緊,被他抱著拉到一旁,施展輕展上了樹,躲在大樹上。
這兒視野絕佳,可以把下面的狀況看得一清二楚。
「看仔細,將軍讓著夫人呢,別看將軍生氣時一張臉跟閻王似的,他在想辦法讓夫人消氣,只守不攻,那兵器都被他拆了,就怕傷夫人一根寒毛。」
茶兒心繫夫人的安危,也就沒再掙扎了,一雙眼直盯著下頭,果然如石松所言,將軍雖然臉色鐵青,但一舉一動,都怕傷了心愛的女人。
這世上,除了當今聖上和戰場上的敵人,還沒有一個敢拿刀追殺威遠將軍的,那簡直是不要命了。
眾人瞪大眼,都知道這一幕千金難求,能看到威遠將軍被追著打,還不敢還手的,可是要修眼福才能看到。也只有將軍夫人才有這個本事,讓他們的將軍大人連連逃命。
「你投不投降?!」沐香凝氣得大罵,手上已經換了一把鐵斧,其他兵器不是被他拆了,就是被沒收了。
「堂堂男子漢大丈夫,哪能輕易投降,你鬧夠了沒?」
「除非你收回成命!」
「這不成,本將軍之所以能統率二十萬大軍,便是重信諾,說一是一,說二是——小心!」
話未說完,那把斧頭已經飛來,從他頭上掠過,幸好他躲得快。
「你想謀殺親夫?這可是死罪,我說這妻子就不該寵,寵過頭了,三天不打,上房揭瓦——」
楚卿揚一邊指責一邊閃躲,他看似凶狠,其實就是紙老虎,他現在也有些後悔,早知當初就該先和妻子商量,還以為自己做了件好事哩。
直到沐香凝發現沒有其他兵器可挑了,便匆匆走進屋裡,不一會兒,雙手捧著一個寶馬黑玉雕出來。
楚卿揚見了,變了臉色。「你想幹什麼?」
沐香凝發狠道︰「收回成命,否則我砸了這匹馬!」
楚卿揚臉都黑了,前頭他還可以讓她,但這會兒可不是開玩笑。
那匹用黑玉雕成的馬,可是無價之寶,他看重的不是銀子,而是那黑玉寶馬天生難得,是絕無僅有的一座,更是皇上割愛賜給他的。
「你敢?」
躲起來的眾人都看得出來,將軍是真的變臉了,那語氣是十足十的威脅,玩笑不得的。
沐香凝敢做就沒在怕的,和這匹黑玉寶馬相比,茶兒重要多了!
她緩緩眯起眼,語氣充滿了挑釁。
「你看我敢不敢?」
作者:
κυιε
時間:
2016-10-17 10:27 AM
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-10-17 11:29 PM 編輯
第十八章
楚卿揚不相信她敢,可事實證明,她真的敢!
當她把黑玉寶馬往下扔時,周遭傳來此起彼落的抽氣聲,不過預期的碎裂聲並沒有響起,因為有人及時衝出來,拚死接住了黑玉寶馬。
沐香凝一呆,睜大眼瞪著躺在地上的林青柳,他緊緊抱著黑玉寶馬,像是保護自己性命似的捍衛它。
不愧是威遠將軍的得力手下,他這英勇的一抱,可是大功一件,不但楚卿揚鬆了口氣,連周遭躲起來的人也都暗暗讚許——青柳兄,有種!
當沐香凝上前要奪回時,林青柳立刻滾了一圈,跳起來跑得不見人影,讓她氣得大罵。
「林青柳,你敢?給我回來!」
「夠了!」楚卿揚上前,猝不及防地制止她,將她雙腕交叉困在身後,鐵臂如籠把她抱在懷裡。
論武功,他可比她高多了,要不是寵她,哪會任她拿刀劍亂耍,這世上也只有這女人敢當眾不給他面子。女人可以寵,卻不能寵過頭,若是讓她爬到自己頭上,以後在手下面前,他這個將軍還怎麼領兵打仗?
那些臭傢伙躲在周遭看戲,當他不知道嗎?為了重振夫綱,他不能再忍,一把將她扛在肩上。
「啊!你做什麼?」
「對夫君不敬,把你扛回屋裡好好修理!」說是這麼說,但其實他意在做做樣子,起碼看起來他要是掌控全局的那個人,至於回屋後,怎麼修理是他的事。
沐香凝急忙叫道︰「小心我肚子裡的孩兒!」
楚卿揚渾身一震,恍若雷擊般趕緊把她放下來,慌張地盯著她。
「你說什麼?」
沐香凝卻沒回答他,而是撫著肚子,一臉委屈向他控訴。
「你弄疼我了!」
「哪裡疼?」
「別碰我!」把他伸來要摸她肚子的大掌拍開,繼續氣呼呼道︰「拿開你的手,你若不收回成命,就不準碰我!」哼,打不過,她不會智取嗎?
楚卿揚臉色一僵,想發作,但又想到適才她說的話,忙壓下怒氣,好聲好氣地問︰「你剛才是不是提到孩子?」
「有嗎?」她故意裝傻。
楚卿揚臉色沉下,咬牙道︰「你這女人——」伸出的手又想抓她。
「今早用過膳後,就一直想吐,卻又吐不出來,也不知是不是有了。」她一邊說,一邊好整以暇地摸著肚子。
楚卿揚再度轉怒為喜,急忙問︰「真的嗎?你想吐?那得快叫大夫來看看。」
沐香凝橫了他一眼。「不用了,是不是有了,不關你的事,你若是敢把茶兒送去給人做妾,我就帶著孩子離家出走,哼!」說完也不理他,轉身進屋去,留下楚卿揚僵在原地。
他氣得面紅耳赤,可因一句她可能有了,再也不敢隨便動她,只能氣得在原地跺腳。那心情是喜怒摻半,怒的是,她竟敢挑戰他的權威;喜的是,她可能有了他們的孩子,實在不知該打她屁股,還是該哄她開心。
事實證明,威遠將軍這回吃了敗仗,將軍夫人把自己關在屋子裡,不肯看大夫,也不準他進屋,把話撂下——要進屋可以,收回成命!
將軍夫人分明是和將軍卯上了,惹得將軍府上下又要遭殃。
將軍被夫人拒於門外,臉色十分難看,每日練功,把所有和他對招的弟兄打得趴在地上,一時之間,眾人叫苦連天。
石松自知事情因他而起,將軍一諾千金,必然不會失信於他,因此求見將軍……
「你別說了,本將軍既已應下,自然絕不反悔!」
楚卿揚冷著一張臉,他坐在案前,批改卷宗,處理軍務,但那手上的筆卻因他太過用力而折成兩段。
「真是的,這什麼筆?再拿筆過來!」
僕人忙匆匆取故,過了一會兒,送上十幾枝來。
古柏、趙勁竹和林青柳在一旁看在眼中,都知道將軍心情不好,自那日被夫人拒於屋外已經三天了,將軍這三日也睡不好,始終板著一張臉。
石松感到愧疚,上前道︰「將軍,屬下……」
「別說了!」楚卿揚抬頭瞪著他,警告道︰「你可別怕本將軍為難,就想自己放棄了,我若是連這點主意都做不了,以後還有什麼顏面見弟兄們,這事我不會退讓!」
石松心下感激,他單膝跪下,由衷說道︰「謝將軍成全,屬下想說的是,屬下願意娶茶兒為妻,不做妾。」
楚卿揚和古柏等人聽了皆是一楞,石松竟想娶茶兒為妻?
不是他們看不起茶兒,而是他們了解石松的家世,石松是大理寺少卿石大人的嫡子,就算他想娶茶兒為妻,家族也不可能答應,石松這麼決定,等於是要和家族長老抗爭了。
楚卿揚這時候也放下筆,嚴肅地看著石松。
「你是認真的?」當初,石松向他求要茶兒,他以為石松只是對茶兒有意思,現在看來,石松對茶兒的心意,比他以為的多。
石松抬起頭,堅定回答。「將軍,石松到現在,之所以尚未娶妻入門,是因為沒有遇見心儀的女子,亦不想讓家族為自己說親,我的媳婦,我自己選。」
楚卿揚站起身,雙手負在身後,在屋內來回走動,深思著他的話,而古柏等人,也面面相覷。
「你起來。」
「請將軍成全屬下。」石松並未起身,他知道若要娶茶兒為妻,必須得到將軍的支持,否則很難說服他的族人。他心意已定,想到若無法娶茶兒為妻,就有可能失去她,他便決心奮力一搏。
楚卿揚直直盯住他。「你可想清楚了?娶茶兒為妻,便是一輩子的事,咱們男子漢,說話要算話,可不能一時心血來潮,意氣用事,這條路一旦走了,便要勇往直前,不可回頭。」
「屬下明白,這是屬下深思熟慮之後才決定的,絕不後悔,倘若族人不同意,我便自請調離,帶著茶兒離開京城。」
楚卿揚目光一亮,喝聲道︰「好!就衝著你這句話,本將軍幫你!」他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,眉眼含笑道︰「我這就去和夫人商量去。」
他立即大步跨出書房,朝沐香凝的院落快步走去,哪裡還有先前的不快,他這是邀功去了。
在將軍走後,古柏三人上前圍住石松,勾肩的勾肩,搭背的搭背。
「好小子,看不出你還是個痴情種!」
「連自請離京的事都說出口了,有了心上人,連咱們三兄弟都不要了。」
「看不出你平日對姑娘冷淡得很,不找通房、不喝花酒,守著貞操原來是在等命中注定的女人哪。」
石松被三人虧笑,臉上有些紅,神情也有些尷尬,但依然態度堅定。
「別笑我了,你們倒是幫兄弟我想想辦法,如何才能把茶兒那丫頭娶到手。」
趙勁竹道︰「行!既然你這麼決定了,連將軍都同意了,咱們哪有可能不挺你!」
「說得是。」古柏也拍胸脯道︰「到時候咱們一起幫你求石大人。」
他們四人都是官宦弟子,族人皆有往來走動,有一人幫,就多一分力量。
另一頭,茶兒正苦口婆心勸著夫人,但是不管她怎麼勸,沐香凝是吃了秤砣鐵了心,不答應就是不答應。
「茶兒,你別勸我了,我自己都不肯當妾了,還會讓你去做妾?想都別想!」
茶兒跪在地上,雙手抓著她的衣擺,紅著眼眶哀求。「夫人,茶兒求你,別讓將軍為難,你與將軍好不容易澄清誤會,彼此相愛,千萬不要因為茶兒壞了你和將軍的感情,不值得!」
「如果因為這樣,他就對我不聞不問,也不值得我愛了,我都不怕了,你怕什麼?」
茶兒是真心勸著沐香凝,因為沒人比她了解夫人有多愛將軍。
「夫人,你是不記得了,你被將軍冷落的那一年,夫人常常以淚洗面,夜不成眠,弄得自己面容憔悴,如行屍走肉,茶兒害怕,怕夫人失去了將軍的寵愛後,又會變回那個憔悴的小姐了。」
沐香凝哪裡知道茶兒的恐懼,自從回復記憶後,失憶時的事,她早忘得一乾二淨了。
有時候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,她會愛一個人愛到失去了自己?聽了都覺得自己很孬。
她嘆了口氣,將茶兒從地上拉起,一塊坐在軟榻上,拿起帕子為她拭淚。
「傻茶兒,或許世人認為,女子一旦嫁了丈夫,就該以夫為天。出嫁從夫嘛,這道理我也明白,但是你可知道,我很慶幸忘了當時的事,也忘記自己曾經有多麼愛他。」
見茶兒一臉詫異,沐香凝笑了笑,壓低聲量,接下去解釋。
「將軍之所以愛上我,是因為我和以往不同,不再哭哭啼啼,不再為了討好他,委屈我自己。將軍愛上的,是我真正的性子,夫妻是要綁一輩子的,以前我不懂,但現在我明白了,有些事,絕不能輕易妥協。你要知道,男人也很容易被寵壞的,小事我可以順著他,但大事不行。」
茶兒聽得一楞一楞,疑惑地問︰「不是應該大事順著他才對嗎?」
「才不,什麼叫大事?就是指重要的事,如果在大事上,夫妻沒有同心,其中一方受了委屈,便是壞了夫妻感情。」
說到這個,沐香凝開始滔滔不絕。
「這女人對男人,就像國對國一樣,要講究兵法戰術的。世間女人總以為做個柔順的妻子,便能贏得丈夫的心,其實不然,對付男人哪,平時小情小意地給他點甜頭,把他的心熨得服服貼貼的;一旦遇到大事,對的便要堅持到底,乘機訓練他在大事上懂得尊重你,就算不成功,起碼讓他知道你是不好惹的,這叫做恩威並施,你懂嗎?」
茶兒聽了喔一聲,覺得挺有道理。「夫人,原來你平日喜愛看兵書,是用來對付將軍的呀。」
「我這叫御夫之術。」
「能從兵書中悟出御夫的道理,夫人大概是天下第一人。」茶兒不禁心生佩服,莫怪夫人一直是她崇拜的人哪。
沐香凝鬼靈精的眼珠子轉「轉,偷偷告訴她。「別人以為我在逼將軍難做人,其實不然,我鬧這麼大,是在逼他和石松找個兩全其美的辦法。我又沒有不答應把你嫁給石松,石松這人條件好,是條漢子,我早發現他看你的眼神不同,只不過不想委屈你做妾,便宜了他。」說著還哼了一聲。
茶兒聽了十分感動,握住沐香凝的手。「夫人,你對我真好!」
「那當然,你是我的人,我不罩你罩誰?」沐香凝神情一轉,笑得賊兮兮,對她咬耳朵。「你要明白,越是得不到的,越想得到,一旦千辛萬苦得到了,才會懂得珍惜,我這是在提高你的身價,懂嗎?」
茶兒眸光閃閃,拱手贊嘆。「夫人英明!」
沐香凝嘿嘿笑道︰「知道就好,這事咱們心中有數就行,你可要配合著點,裝得越委屈越好,知道嗎?」
「是,夫人。」
茶兒突然想起什麼,忙道︰「夫人,你騙將軍有了,萬一被將軍知道是假的怎麼辦?」
她可是瞧得很清楚,將軍當時一聽到夫人說有了,可是非常激動的。
「假的又如何?人有失手、馬有亂蹄的時候呀。」她才不怕呢。
茶兒還想說什麼,這時荷棠來通報,說將軍來了,沐香凝立刻擺起架子說不見,她吩咐了荷棠、菊瑤不準讓將軍進來,但是兩名婢女哪裡敢擋將軍的路,她們也算聰明的,先放將軍進來,再跪地賠罪,哭訴做奴婢的難處。
沐香凝當然知道她們擋不住丈夫,自己也不過是做做樣子,這戲要作足呀,不能半途而廢。
「你來幹什麼?出去!」
楚卿揚當然進來了就沒退兵的道理,他挺直著背,擺出威嚴,對茶兒三人命令。
「你們下去。」
荷棠、菊瑤猶豫著,畢竟她們現在是夫人的手下,夫人不同意,她們不敢輕舉妄動,趕忙看向茶兒。
茶兒已經和沐香凝有了默契,知道夫人不是真的要趕將軍,因此率先福身。
「是,將軍,奴婢告退。」
茶兒要退,荷棠、菊瑤當然也跟著趕緊走人,待她們三人退出房門外,楚卿揚端起的威嚴架子,立刻化為一張笑臉。
「凝兒……」他小心討好地喚著。
沐香凝把臉轉開,看似還在生氣,其實在轉開臉的那一刻,她不是用帕子拭淚,而是掩嘴偷笑。
「真的生我的氣?三天不理人,一點都不想我?」
「想,但是不見!」她嗔怒的語氣,有著三分孩子氣,七分嬌嗲。
楚卿揚聽了心花怒放,她使性子的時候,簡直比平日還夠味,撩得他心癢難耐,立刻上前,坐在榻上摟她入懷。
她假裝掙扎了下,欲迎還拒地跌入他懷中,但還是把臉轉開,嘴巴嘟得高高的,那模樣逗人又可愛。
他小心地抱著她,把臉湊上前,哄著她。「別氣了,我是來告訴你,石松說願意娶茶兒做嫡妻。」
沐香凝倏地轉過頭,瞪大的水眸閃著不可思議的光芒。「你說真的?」
於是楚卿揚將石松下定的決心說予她聽,直聽得沐香凝心下狂喜,真沒想到呀,自己這麼一鬧,居然成功了!
石松呀石松,我沐香凝果然沒看錯人,你果然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,下了這麼大的決心,可見你對茶兒的心意比我預料得要多。
她心中歡喜,想回報丈夫燦爛一笑,但隨即想到什麼,又故意拉下臉。
「你不是故意哄我的吧?石松的族人若不答應,就算他有心,還不是白搭?你們就能用這理由來搪塞我,到時候茶兒還是只能做妾。」
楚卿揚忙解釋。「正是因為這事有難度,所以我才來找你,你不是怨我沒找你商量,我這不就是來詢問你的意思嗎?」
沐香凝簡直要樂開花了,雙雕呀雙雕,一箭射出去,打中兩隻雕,不但石松允諾必娶茶兒為妻,丈夫還學會懂得跟她商量事情了。
所謂見好就收,她不再板著面孔,而是破涕為笑。
明珠美玉般的水眸流淌出秋水瀲灩般的嫵媚,朱唇暈開了笑靨,倔強的身段也柔順地偎在他懷裡。
「夫君……」
一句「夫君」,包含了千言萬語的柔情,直勾得楚卿揚心底那一束被壓了三天的欲火瞬間燃燒。
他低下頭,貪渴地吻著她,她也熱情回應他的索取。這威嘛,也威風夠了,該伏低做小,報以恩澤,威恩並施、威恩並施啊。
「夫君……妾身有辦法讓石家不反對這門親事。」她輕輕喘息著,被他游移的雙手逗弄得呼吸不穩。
「什麼辦法?」他含糊地問,點點吮吻印在她脖子上。
「妾身想求爹娘收了茶兒做義女,當我的義妹。」
楚卿揚動作頓住,隨即又大肆對她上下其手,笑道︰「這方法聰明,但是岳父、岳母可會同意?」
「娘聽我的,爹聽娘的,娘也很疼茶兒,她會願意的。」
「嗯,那就好,只要岳父、岳母同意了,我立即上石家說服石大人。」
沐香凝知道這事成了一半了,她被丈夫吻得暈暈然,身子也熱了起來,不再動心思,讓自己沉醉在他狂野的索吻中。
楚卿揚大掌揉著胸前的飽滿,啞聲問︰「你這裡似乎大了點,有了孩子果然不一樣了。」
暈陶陶的她,一聽到「孩子」兩個字,立即清醒過來,明亮的眼珠子轉了轉。
「那個……夫君……」
「嗯?」
「妾身只是猜測,並沒把握是不是真的有了。」
楚卿揚停下動作,隔開一點距離盯著她。
「你不確定?」
「妾身因為這兩日吃東西有些反胃,所以才會猜測是不是有了,萬一不是……」她可憐兮兮地睇他,一臉無辜。你可別發火,不然我哭給你看。
楚卿揚怔怔地盯著她的肚子,又見她一臉心虛,立即轉頭命令。
「來人,去請大夫來!」
沐香凝傻了。
原本只是胡亂說的,卻不料被大夫這麼一把脈,竟然診出她有喜了!
由於這個月尚未到她癸水來的日子,加上她完全沒有孕吐的癥狀,而且食量如常,只除了清晨比平日貪睡一些,其他孕婦該有的癥狀,她是一項也沒有。
最高興的就數楚卿揚了,大夫說她已有一個月的身孕,他楚家有後了!
不同於楚卿揚的狂喜,沐香凝驚訝的成分居多,遲遲回不了神。
真的有了?
摸著肚子,她不敢置信,這裡面已經懷了一個孩子?
沐香凝暗冒冷汗,她居然還拿刀動槍地跟楚卿揚對打,幸好沒有大礙,否則她真愧對楚家祖宗和丈夫。
夫人有喜的事立即傳遍全府上下,這消息當然也送回了沐家,沐夫人和沐大人知道女兒有喜後,高興得不得了,沐夫人立即帶了補品來看女兒。
沐香凝乘機把茶兒和石松的事告訴娘親,沐夫人聽到後,也爽快地答應了,直說這事交給她,她會和她爹說去。
也不知是不是這孩子帶來的福氣,茶兒的事進行得很順利,娘派人傳了話,說爹爹答應收茶兒做義女。
沐香凝立即讓人挑了黃道吉日,五日後便是好日子,在沐家祠堂舉行認乾女兒儀式。
茶兒成了沐家二小姐、威遠將軍夫人的義妹,自然不能再行婢女之事。
沐大人出手,去辦了除奴籍,茶兒改名沐香蘭,正式入了宗譜裡。
翌日,威遠將軍帶著重禮,親上石大人府中拜訪,為石松和沐家二小姐說親。
有威遠將軍出馬,這面子可大了,何況沐大人亦是朝中重臣,對石家來說,這是一門高攀的親事,沒理由不答應。
於是這門親事就這麼定下了,擇日下聘,婚事訂在一年後。
這是茶兒堅持,因為夫人有了身孕,她若這時成親,怕會和夫人撞喜,所以希望等夫人生下孩子後再成親。
石松沒有反對,他願意等,何況訂親後,收了聘禮,換了庚帖,人已經確定是他的了,只是要等一年後再吃而已。
而且趁著這一年,茶兒必須在沐家學習禮儀、縫製嫁衣及出嫁的繡品,並由沐夫人親自教授。
沐夫人派崔嬤嬤來接茶兒的那一天,茶兒哭花了一張臉。
她這輩子還沒和夫人分開這麼久過,此後她不再是婢女,而是官家姑娘,因此不能再隨侍在側了。
「傻瓜,哭什麼?你是我的妹妹了,姊妹以後相聚的機會多得是,有空時,你可以來看我呀。」
「夫人……」
「要改口叫姊姊了。」
「姊……」
「好妹妹,乖乖跟嬤嬤回去,好好學習,下回帶你的繡品來給我瞧瞧。」
「是……」
茶兒淚流滿面地跪下,堅持向沐香凝三叩頭,才肯起身,隨崔嬤嬤一塊離開將軍府,回到沐府去。
沐香凝站在府外,目送茶兒上轎離去,直到轎子消失在胡同角落,她才讓荷棠、菊瑤扶著進了門。
這屋子突然變得空蕩蕩的,明明一切景物依舊,但茶兒不在身邊,她還真不習慣。
也不知一個人在屋裡發呆了多久,直到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摟住,她才回過神來。
抬起頭,對上的是丈夫含笑和煦的眼神,這副胸膛已經給她熟悉的溫度和氣味,她柔順地往後倚偎,放任自己像只小動物,窩在他懷裡。
「還在難過?」楚卿揚知道茶兒不在,妻子有些傷感。
沐香凝輕輕點頭,沒有說話,而是雙手緊摟他的頸,往他懷裡貼得更密,汲取溫暖的企圖濃烈。
這樣的她,與以往的頑皮鬼靈精不同,難得顯現出柔弱和無助,令他心疼得更加收緊雙臂。
「別難過,還有我呢。」
懷中的人兒抬起小臉,依戀地望著他,忽而湊上小嘴,伸出丁香小舌,輕輕在他唇上舔了下。
楚卿揚霎時氣血沸騰,體內一股熱息上升,她只是一個舔舐的小動作,就能激得他熱血澎湃如泉涌。
「凝兒——凝兒——」
他烙下吻,喚著她的名,看似她依戀著他,其實他何嘗不對她眷戀入骨呢?
作者:
κυιε
時間:
2016-10-17 10:29 AM
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-10-17 11:36 PM 編輯
第十九章
沐香凝發現,有了身孕後,全府上下都把她當菩薩供奉著。
說話大聲有人聽,打個噴嚏立刻有人噓寒問暖,唉個一聲就有人寢食難安,每日三餐也有人照看。
其實沐香凝並沒有懷孕的不適癥狀,每日還是好吃好睡著,但是難得當個孕婦,不乘機利用特權太可惜了,所以該唉的時候她還是會唉個幾聲,見到丈夫一臉緊張,她就樂得偷笑,並且把這事當成了消遣,樂此不疲。
她有身孕的事傳到了宮中,宮裡立刻送來了賞賜,接著其他朝臣皇族,也都送禮上門,一時之間堆得整個前院都是,劉總管花了三天,才把這些禮物一一清點入冊,送進庫房。
雖說有了身孕,可以得到丈夫更多的寵愛是很好啦,不過也有不方便之處,例如楚卿揚不準她再踫兵器,也不準她去練功房找人對招了。
她出入皆有荷棠、菊瑤緊跟著,楚卿揚怕她太累,還命令假二夫人棋翎暫時代理主持中饋,其他三位協助。
沐香凝樂得輕鬆,卻也無聊起來,平日還有茶兒在身邊說話解悶,現在茶兒回沐家待嫁,她少了說話的對象。
荷棠、菊瑤雖然忠心,但畢竟不是自幼與她一塊長大的,就是少了親如姊妹的感覺。
楚卿揚又開始忙碌了,這幾日他都被皇上留在宮中用膳,總在她入睡時刻回來,悄悄摸上床。
酣睡入夢的她,只有在臉上、頸子上感覺到麻癢,以及胸前柔軟被火熱的溫度罩住時,才知道他回來了。
這時的他,總愛用大掌不規矩地揉捏她的渾圓,甚至饞嘴地需索,來宣告他的存在。
偏偏這時的她,最是睏倦,嚶嚀的抗議只會更加挑逗他,直接投降才能得到善待,所以她閉著眼繼續睡,雙手還是會尋著熟悉的方向撫摸他,來表示她的投誠和順從。
總之,不管是抵抗或投降,最後結果都是被吃得屍骨無存。
她只能在夢中咒罵,好歹自己也是個有身孕的人,他就不會節制點嗎?白日的小心謹慎到哪裡去了?真是個禽獸!
懷孕滿三個月後,她終於有了孕婦該有的樣子,開始嗜睡,食量也變大了,不過除了這兩樣癥狀,其他一如往常。
她很慶幸自幼習武,養成了健朗的身子,能吃能睡也能動,當然,她只能偷偷在沒人見到時,活動一下筋骨,免得嚇壞一干僕人。
在她未有身子前,楚卿揚總會在枕邊與她說著朝中大事,或是皇上交代了哪些任務;但自從她有了身子後,他便一改往常,不再對她說這些,即使她問起,他也專挑不重要的小事說。
若是以往,她會從一些小細節中,發現他心中有事;但可能是因為有孕造成她的遲鈍和睏倦,不如以往那般敏銳,讓她忽略了他眉宇間的一抹憂慮。
加上他刻意隱瞞,不想讓她煩心,而她也依賴著他,沉浸在被寵溺的日子裡,因此沒有發現他與松柏竹柳在書房秘密議事的次數變多了,時間也變長了。
這些事,楚卿揚都瞞著她,也命令眾人不準洩漏給她知道。
望著熟睡的妻子,楚卿揚眷戀地親著她。
在要過她後,妻子已經被他抽乾了力氣,筋疲力盡地沉沉睡去。
她的臉蛋上還留有雲雨過後的春潮,白嫩的肌膚上,點點烙痕全是他的杰作。
大掌在她滑嫩的肌膚上輕輕游走,最後停在尚未顯懷的平坦小腹上,這裡孕育著他們第一個孩子。
楚卿揚低下頭,在她小腹上珍惜地印下一吻,然後才輕輕為她蓋上被子,細細為她整理散亂的發絲。
放下帳幔後,他緩緩起身,披上外衣,走出內房,荷棠、菊瑤已經為他備好行頭和夜行衣。
她們靈巧地為將軍穿備整齊,外頭的馬匹已經等著了,松柏竹柳四大護衛及所有手下也都整裝齊備,就等著將軍下令出發。
當楚卿揚走出來時,石松將他的馬匹牽過來。
「將軍真不打算告訴夫人?」石松低聲問。
「她有身子,不知道比較好。」
石松又低聲道︰「夫人事後知曉,恐怕會氣將軍沒有事前和她商量,這次的任務,凶險極大,將軍……」
「你呢?你可告訴茶兒了?」茶兒雖已改名沐香蘭,但私下他們仍叫她茶兒。
石松搖頭,接著便沉默了,他何嘗不是跟將軍一樣,怕茶兒擔心呢?
這回邊關傳來急報,說丹絕國的大軍入侵,邊關將士正在抵御。
若從京城帶軍開拔,曠日費時,邊關將士肯定等不了那麼久,不如威遠將軍帶著兵符連夜策馬急馳至黑狼關,從那兒召集十萬大軍就近救援。
此行至黑狼關,路途凶險,因此他決定瞞著妻子,一來是希望她置身事外,下來是怕她擔心。
「夫人醒來,就說皇上急召,我暫時會住在宮中,明白嗎?」楚卿揚只想給妻子安穩的日子,安心待產,平安地把孩子生下來,其他事,有他一人頂著。
「屬下遵命。」棋翎等四人以及荷棠、菊瑤,面色皆肅穆嚴謹,將軍這一走,夫人的安危便是她們的使命。
天還黑著,他們一行人上了馬。
楚卿揚一臉煞氣,帶著四大護衛和五十名死士,出了京城,快馬加鞭前往黑狼……
京城如往常一般,待天亮後,城門打開,城外百姓忙著進城,市集小販叫賣,店鋪人群熙攘,青石板大道上來往馬車絡繹不絕,無人知道遠處邊關發生的大事。
沐香凝醒來後,荷棠、菊瑤如常伺候她梳洗更衣,輕描帶寫地說著將軍交代的事。
「皇上又找他留宿宮中?!要留多久?」
「將軍沒說,只說國事忙,皇上不放人,他也沒辦法,不過將軍會捎信回來,要夫人好生養胎,切勿掛心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沐香凝嘆氣,坐在銅鏡前,讓菊瑤給她梳頭。
以往的她,並不是個依戀丈夫的女子,可是隨著兩人的感情日漸加深,一想到要分開幾日,她便開始思念他了,總希望他無時無刻不陪在身邊……
她禁不住嘆氣,有了身子,人也變得傷春悲秋了。
不行不行!要振作!
用過早膳後,她讓荷棠、菊瑤準備文房四寶,擺在掏月樓的案桌上。
此時已是初冬,天氣越來越冷,荷棠為她加了件滾毛的大氅,菊瑤也在掬月樓裡放了兩盆炭火。
由於府中雜務有棋翎四人主持,頂多有什麼大事需要沐香凝決定時,總管和棋翎會過來向她匯報,外頭的人都知道她在養胎,所以邀約的詩會宴席,她也方便拒絕,命人去庫房挑個適合的禮物送去即可。
她樂得每日過著清閑的日子,像這樣畫畫花鳥、寫寫詩句,偶爾看看書本,打打盹,睡個午覺。吃飽了睡,睡飽了吃,日子實在太過悠閑了,閑到她很想找事情做。
「都十日了,將軍怎麼還沒回來?」晨起的她,疑惑地問向荷棠。
荷棠恭敬回答。「將軍正好派人梢信回來,請夫人過目。」說完她雙手奉上信箋。
見到楚卿揚的字跡,沐香凝展露出笑顏。「真是的,寫什麼信嘛,叫人帶話回來不就得了?」
說是這麼說,拿著信箋的手卻是很寶貝地貼在心口,忙打開信箋看信,裡頭寫的不外乎是要她多注意身子、好好吃飯、不要太頑皮、不準好動之類的內容。
她讀完了信,小心地收在書架上的機關盒裡,那機關盒還是楚卿揚向皇上討來,送給她玩的,被她拿來收藏他親手送的小玩意兒。
又五日過去了,當沐香凝問起,荷棠趕忙再送上將軍的書信,書信裡說明皇上有重大事情交代,他還得繼續留在宮裡。
又過了五日,荷棠依然送上書信,這次書信上寫著,皇上臨時派他出任務,他得出門一趟,她只好捺著性子,耐心等待。
等到兩個月過去了,沐香凝終於等得不耐煩了。
她托人去找爹爹,請他幫忙打聽,皇上派她丈夫出任務,何時才會回來?再過半個月就要過年了,她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,卻依然見不到孩子的爹。
翌日,沐大人派人帶話來,要她別多問,耐心等待便是。
沐香凝卻開始起了疑心,她撫著心口,這兒跳得很快,她有不好的預感。
皇上先是留楚卿揚在宮中多日,接著又派他出任務,爹讓人帶的口信又不準她多問,這表示其中有問題,她的丈夫也沒在書信中解釋,盡是安撫之言,分明隱瞞了事情。
她在屋內來回踱步著,似是想到了什麼,立即把棋翎四人和荷棠、菊瑤叫來。
「你們說,將軍離開那天,可有說是為了什麼事?」
她們六人低著頭,棋翎率先開口說了話。
「夫人,將軍沒說什麼,只交代咱們要好好侍奉夫人。」
沐香凝沉下臉。「放肆!」
她一聲喝令,六人趕忙跪了下去。「夫人息怒!」
「別騙我了,將軍肯定瞞了我什麼,他命令你們不要說對不對?」
六人矢口否認,但沐香凝察言觀色,認定她們越是裝得淡定,其中越有問題。
「好,你們不說,沒關係,我自己進宮求見皇上。」
「夫人!」六人齊齊擋在門口,不讓她出去。
沐香凝銳利的目光掃過她們每一個人的臉,凡是被她目光盯住的,都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來。
她冷冷地開口,一字一字道︰「我要知道,我的丈夫發生什麼事了?他是生是死?我是將軍夫人,沒那麼柔弱,你們幫著他瞞我,只會壞事,說不定將軍需要我!」
棋翎六人依然低著頭,沒人敢出聲,但她們的沉默,已經證實了沐香凝心中猜測——楚卿揚肯定因為她懷有身子,不想讓她擔心,才決定封口隱瞞。
沐香凝心中焦急,但她告訴自己要沉住氣,她的丈夫是將軍,身為他的妻子,她怎能在這時示弱?偏偏棋翎六人嘴巴跟蚌殼一樣緊,無論她怎麼威脅利誘就是不肯說。
她正在煩惱之際,正好茶兒來了,沐香凝直覺,茶兒這時候來找她,肯定是為了丈夫的事。
她讓人請茶兒進屋,兩姊妹關起門來敘舊,表面上是姊妹相聚,事實上,如沐香凝所料,茶兒果然是為了楚卿揚和石松過來的。
「什麼?!」沐香凝驚訝地站起身。「你這話可當真?」
「是真的,姊姊,丹絕人率兵大舉進攻,邊界守城奮死抵擋,將軍為了及時趕到,連夜出城前往黑狼關,要從那兒調十萬大軍救援,這件事,是爹偷偷告訴娘的時候,被我偷聽到的。」
沐香凝無比震驚,但她畢竟是見過世面的,強自鎮定下來。
「你還聽到什麼?」
茶兒有些猶豫,沐香凝立即沉下臉。「說!不準隱瞞,你還不了解我嗎?我撐得住!」
茶兒咬了咬牙,繼續說道︰「將軍此行實有凶險,在趕往黑狼關途中,恐怕會遇上丹絕奸細的暗殺,所以將軍才會瞞著姊姊,爹爹知道這事,才會派人傳話,要姊姊別多問。」
沐香凝終於恍然大悟,為何夫君要隱瞞她了,他是怕她擔憂,傷了孩子,所以寧可讓她過得安心。
她們的丈夫,楚卿揚、石松,此時此刻正在浴血抗敵哪。
沐香凝突然感到頭一陣暈眩,有些站不穩。
「姊姊!」茶兒嚇壞了,忙扶著她。「你怎麼了?你千萬不能有事啊,你懷著將軍的孩子呢!」
沐香凝虛弱地說︰「別聲張,小心被人聽到了……我……」說到這裡,眼前一黑,暈了過去,不管茶兒怎麼喚她,她都聽不到了。
不知暈了多久,當沐香凝醒來時,發現周遭圍了一堆人,棋翎等四名小妾,以及荷棠、菊瑤、茶兒,七個人圍在她身邊,見她清醒,趕忙湊上前。
「夫人,您總算醒了!」
「夫人感覺怎麼樣?」
「夫人別慌,咱們已經請大夫來,就快到了!」
茶兒一雙眼都哭紅了,後悔不已。「都是我的錯,將軍瞞著姊姊,就是怕姊姊受打擊,我卻把這事給說了,我該死!」
沐香凝眨著眼,當暈眩過去之後,再次醒來,她有一種意識清明的奇妙感覺,恍若許多記憶跑了回來,裝滿腦子裡。
她緩緩起身,然後看向所有人。「鎮定一點,我沒事。」
她的冷靜似一股力量,讓原本慌張的眾人,一顆心安定下來。
「茶兒,我記起來了。」她望向茶兒,面對茶兒疑惑茫然的表情,淡定地說道︰「我記起失憶時所發生的事了。」
眾人皆感到詫異,尤其是茶兒更是萬分驚喜。「姊姊想起一切了?」
沐香凝輕輕點頭,是的,她記起來了。失憶時,她是如何愛上了楚卿揚,嫁進將軍府後的一切,她都記得,當然,她也記起了自己和苗峰之間所有的事。
苗峰,丹絕國三皇子,看似斯文爾雅的表相下,藏著一顆極大的野心。
當初因為倍受楚卿揚冷落,她曾經喬裝成走江湖的俠女,到外頭散心。
就是在那個時候,她在打尖的客棧遇上了苗峰,並且無意中聽到他們用外族的語言交談。穿的是中原服飾,說的卻是外族語,讓她覺得此人身分可疑,因此暗中查訪後,發現這人可能是丹絕國派來的奸細。
她對威遠將軍敬慕有加,當了他的夫人,自是認為自己也該盡一分保國衛民的責任,為了幫助丈夫,她以身犯險接近苗峰,而她也看得出來,這男人對自己有著極大的興趣。
當時她做姑娘打扮,苗峰自然不知她已嫁人,她成功與苗峰同行,藉此探聽他潛入中原皇朝的目的……
想到這裡,沐香凝立即站起身,走到書架後,對荷棠、菊瑤命令。
「你們把這架子搬開。」
荷棠、菊瑤立刻聽命,她們本就是有功夫之人,不如一般女子柔弱無力,輕輕鬆鬆就把沉重的木架移開。
沐香凝上前,用手摸了摸其中一塊磚頭,將它拿起來,裡頭竟藏了暗格,其他人看了都很意外,茶兒也是第一次見到。
沐香凝從暗格裡拿出一個黑木盒,在眾目睽睽之下,把黑木盒擱在桌上,打開取出裡面的琥珀碧玉,然後看向大家。
「你們可知,這玉佩上的圖騰是哪一國的?」
茶兒、棋翎等人盯著玉佩審視,最後是白簫先回答。「這鷹紋是丹絕人的圖騰。」
碧琴問︰「你怎麼知道?」
「三年前,我和青柳奉將軍之命,曾一起潛入丹絕國,在那兒見過這圖騰。」
沐香凝望向白簫,贊揚地點頭。「沒錯,這是丹絕人的貴族圖騰。」
在丹絕國,每個權貴家族都有代表整個氏族的標記。
「夫人怎麼會有丹絕貴族的玉佩?」紅繡問。
在大伙好奇的目光下,沐香凝緩緩說道︰「那鷹紋不只是丹絕人的圖騰,還是丹絕國皇族苗家的圖騰。」
眾人皆露出訝異的神色,為了幫她們解惑,沐香凝說出自己失憶時,如何與苗峰相遇,又是如何接近他打探消息,包括苗峰給的這塊苗家信物,以及她當初想做,卻未完成的計謀……
「我打算利用這塊信物,把苗峰引出來。」
茶兒等人皆是一驚,忙道︰「夫人不可,您已經有身孕了!」
沐香凝不甚在意地揮揮手說道︰「放心啦,才五個月,衣服穿厚一點就看不出來了。」
她的問題引起眾人抗議。
「夫人,不是看不看得出來的問題呀!」
「是怕您有個閃失呀!」
「將軍有令,要夫人好好養胎呀!」
大伙兒七嘴八舌地勸著沐香凝,一致反對她以身涉險的決定。
「停停停,別吵了!」沐香凝舉手制止,嚴肅地反問她們。「丹絕人入侵,守城將士正努力死守,我的丈夫,以及茶兒的未婚夫,還有你們其他伙伴,正拚死御敵,身死未卜!如今有機會能夠牽制敵軍,你們卻要我守在將軍府,什麼都不能做,只做個無用的女人?」
棋翎等人聽了皆有猶豫之色,夫人的話讓她們啞口無言,但想到將軍臨走前的托付,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沐香凝知道她們的顧忌,畢竟她們只是手下,不敢違抗丈夫的命令,但要她就此放棄大好機會,她絕不輕易妥協。
她沐香凝,從來就不是個躲在府中,等著男人保護的女子。
「所謂將在外,君命有所不受,事有從權,如今機會擺在眼前,你們是打算守著死命令,什麼都不做,還是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盡忠報國?那些好男兒都是你們的弟兄伙伴,他們在前線拚殺,我們女子怎可安於現狀,而不助他們一臂之力呢?」
她說得義正辭嚴、慷慨激昂,動之以情,曉以大義,棋翎她們的功夫或許比她好,但是論口才計謀,她卻高明多了。
沐香凝摸著小腹,目光熠熠地看著她們。
「你們有沒有想過?我之所以突然記起失憶時的事,有可能是這孩子的原因,因為懷了他,才讓我身子改變,記起這件大事,這是老天的安排呀!」
自古天命之說,最能開解人心,棋翎等人果然動搖,終於被她說服,至於茶兒,她本就什麼都聽沐香凝的。
在取得大家的共識後,沐香凝把計劃說出,有了這些武功不弱的巾幗俠女幫助,她相信一定能成功。
隨後,她們換上窄袖勁裝。有了棋翎等人的幫助,沐香凝要偷偷出將軍府,易如反掌。
這一日,她便帶著四名小妾、兩名婢女和她的義妹茶兒,八人輕裝簡從,騎馬上路,悄悄出了京城。
作者:
κυιε
時間:
2016-10-17 10:32 AM
本帖最後由 κυιε 於 2016-10-17 11:47 PM 編輯
第二十章
渭城位置偏北,要往西北或是東北邊界走,一定會經過渭城。
這兒是南北貨的集散地,若要出邊界到其他國家,渭城也是最後補充物資、食糧的地方。
沐香凝花了十天,終於來到渭城。
在那段失憶的日子裡,苗峰曾帶她來過渭城,依她觀察,此城肯定是苗峰潛伏中原的最大據點。
苗峰潛入中原,便是為了收集消息。
現在丹絕人入侵邊界三城,她相信苗峰就在這渭城中,負責接應和傳送情報。
在入城之前,她便和茶兒等人分開,各自分頭行事,此刻就只有她一人。
三天後,此刻是正午,最是車水馬龍之時,沐香凝走進一間飯館,立即有手腳麻利的店小二迎上前來。
「姑娘,想吃點什麼?」
「嗯……給我來一盤牡丹香雞、白玉青瓜,和錦繡羔絲。」
「好咧,姑娘點的正是咱們飯館裡的招牌菜。」
「是嗎?再來香妃豆腐和銀魚冬筍。」
店小一二楞,繼續眉開眼笑。「好咧。」
「隔壁那桌桂花燒鴨似乎不錯,也給我來一盤,還有那個八寶銀耳羹,聞起來好香,我也要,再來是——」
店小二聽得一時傻眼,連忙下來。
這位姑娘看起來纖細窈窕,食量不大,居然點了十幾盤菜。
一說到吃的,沐香凝就忍不住胃口大開。隨著懷孕天數增加,她的肚子也漸漸隆起,不過因為穿著冬衣,遮掩了小腹,在別人眼中,只當她是個食量大得驚人的姑娘,而且天冷更讓她想吃東西。
她現在可是一人吃兩人補,肚子裡這孩子是大胃王,葷素不忌,什麼都想吃。
送上桌的菜擺不下,還堆疊著往上放,看得周圍的漢子們一臉嘖嘖稱奇,沒見過食量這麼大的姑娘。
其實她一進飯館,就有不少男人投來目光,若非她的穿著打扮,一看便知是行走江湖的俠女,防身的劍還擺在桌上,否則有人還真想上前搭訕。
不過……手無寸鐵、不會武功的漢子不敢,但是孔武有力、會幾招拳腳功夫就自認很厲害的漢子,心思就大膽了。
一名留著鬚髯的漢子跨進門檻,一進門,就一眼見到一個漂亮的姑娘吃著滿桌的食物。
「客官,這邊請。」上前哈腰招呼的店小二,指著靠窗的一桌。
漢子坐下後,一雙眼還色迷迷地盯著沐香凝,見她吃得津津有味,便笑開了一張嘴。
「秀色可餐呀,秀色可餐呀。」粗莽漢子嘖嘖說著,雷公般的大嗓門,傳得一樓飯館每個人都聽得到。
沐香凝定住動作,瞟了對方一眼,見那粗莽漢子對她咧開猥褻的笑,露出一排不甚整齊的牙齒,她冷淡地收回目光,繼續咬著香雞。
「那腿看起來又嫩又香哪,胸也夠大,嘗起來肯定美味,嘖嘖——」
沐香凝擰眉,她手中筷子挾的是雞腿,碗中放的是鴨胸肉,但那漢子分明是藉此嘴上吃她豆腐,令她心中一火,本想教訓他,但又想到此行的任務,最好別無中生事。
「小二哥!」
聽到叫喚的店小二,忙勤快跑來。
「客官有什麼吩咐?」
「幫我把這些菜全打包帶走。」
她決定忍一忍,讓耳根清淨,不與這鄙俗漢子計較。
店小二也不想生事,忙幫她打包好,沐香凝付了銀子,帶著菜餚離開飯館,走時那漢子還繼續在嘴上佔她便宜,說雞屁股也不錯吃,她聽而不聞,盡速離去。
漢子得了便宜,哈哈大笑,引來其他客官的白眼,但大部分都只敢偷偷嘀咕,不敢惹這個粗漢。
粗漢吃完了飯食、喝了酒,丟下碎銀後,剔著牙大搖大擺地離開飯館,經過一家小販前,還順手拿他一個包子,小販想向他要銀,卻被他狠瞪一眼,只好膽怯地縮回去,自認倒霉。
粗漢酒足飯飽,正想著要不要找個妓院或賭場,打發時間,當他進入一條胡同時,有人擋住了他的路。
粗漢一楞,大罵道︰「別擋爺的路,給爺滾開!」
擋住他路的兩名男子,面無表情,只是冷冷盯著他,而在這兩名男子身後,還有一名穿著青衣袍、腰繫玉帶的男子,他面如冠玉,氣度爾雅,可一雙眼卻冰冷如霜雪。
這男子正是苗峰,他的命令不帶一絲溫度。「把他的牙給我打掉,舌頭割了。」
「是!」兩名手下得了令,立即上前。
「等等!你們想對爺做什麼?活得不耐煩了——啊——不要!大爺饒命——」
接下來是一陣驚恐的嗚嗚聲,粗漢被打碎了一口牙,舌頭也被割了,可憐他到現在還不曉得是如何惹來這身禍的。
苗峰緩緩邁開步伐,視而不見,神情一片冷然。
沒殺了對方,已是他網開一面。這粗鄙的漢子敢對他的女人說淫言穢語,若非不想生事引起注意,便該直接殺了。
他緩步走出胡同,一名手下來到他身邊,低聲稟報。「殿下,楚姑娘進了城西老樹胡同,最後一間屋子。」
苗峰目光一亮,沉聲問︰「她身邊可還有其他人?」
「有,是那名叫茶兒的婢女,除了她,沒其他人了。」
苗峰點點頭。「盯住她,別再讓她跑了。」
「是……」手下應著,卻沒立刻走開,看似還有話要說。
「怎麼了?還有什麼事?」
「殿下,那女人不過一介民女,三番兩次逃離,本朝比她美的女子亦不少,殿下何必非要她不可?」
苗峰冷凝的目光投向這名手下,眼神如刀,直將他看得心中打顫,忙跪下求饒。
「屬下多言了,求殿下寬恕。」
苗峰沉默地盯著他,雖無疾言厲色,但光是這份冷冽的氣場,便已教人膽怯。
直到將手下盯得冒出冷汗後,苗峰才沉沉開口。「要不要她,是我的事,你只須叫人看好她,若是不見了,唯你是問!」
「是……屬下遵命!」手下再不敢有任何意見,他已瞧出殿下對那女人的執著,容不得他人置喙。
苗峰轉頭望了身後一眼,那粗漢已倒在地上,痛苦地捂著嘴,全身發抖,嗚嗚叫著。
「將他丟到豬舍去,別讓人看見!」丟下命令後,苗峰甩袖離去,那兩名手下,也將粗漢打暈,套進一個布袋裡,接著施展輕功離去。
胡同恢復了安靜,仿佛適才什麼都沒發生過,只除了地上的血肉和碎掉的牙。
沐香凝離開飯館後,回到老樹胡同最裡面的那處宅子,她敲了敲門,過了一會兒,木門被打開,茶兒迎上來。
「小姐,你回來了。」
「瞧瞧我買了什麼。」
「咦?買這麼多?」
「把它熱一熱,待會兒就吃這個。」
「是。」
茶兒接過這擺了一堆熱食的食籃,將木門關好,放下木閂,便提著食籃往灶房走去。
沐香凝回到屋裡,立刻感到一陣溫暖。
天冷,茶兒在屋裡四角,弄了四個炭火,把屋裡弄得熱烘烘的,十分舒服,她把滾毛披風脫下時,正好茶兒又端了一盆熱水進來。
「小姐用熱水擦擦身子吧。」
「好。」
沐香凝高興地上前,把冰冷的小手放進熱水裡,舒服地嘆了口氣。
「你去忙吧,我自己來就行了。」
「是。」
茶兒離開屋子,關上了門,沐香凝便走到屏風後,將衣衫一一解下。
直到剩下最後一件肚兜時,露出了她姣好光滑的美背——
「誰?」
沐香凝驚愕回頭,同時快速拿起一旁的外衣遮住自己,緊接著衝到屏風外頭,要去拿桌上的劍,不過還是慢了一步。
她握住劍柄的手,被另一隻大掌覆住,阻止她拔劍的動作。
她驚駭地轉過頭,對上的是苗峰的俊眸星目。
他出現得神不知鬼不覺,令她心驚,急著想把劍拔出來,但是覆蓋在上頭的大掌,看似輕輕一放,力道卻有如千斤,讓她動彈不得。
「楚思,我找你許久了。」
伸來的大掌輕勾著她的下巴,這踫觸宛若火燙,驚得她放棄拔劍,慌忙得踉蹌退後,驚恐地指著他。
「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?!你……你別過來!快出去!」
苗峰只是一雙眼緊盯著她,當她一件一件把衣裳脫下時,他的眼神也變得越來越熾熱,呼吸也更為短促。
眼前的她,一頭青絲垂散,身上只用大毛巾遮住自己,那慌亂羞澀的表情,美麗得誘人心神。
在手下告知她的落腳處後,他便來找她,倒是沒想到,能有機會一睹這美麗誘人的風景。
「思兒……」他緩緩走向她,語氣有著眷寵,目光卻似要吃了她一般的灼熱。
「別過來!」
「自那日你沒了蹤影,我一直擔心你,派人四處尋你的下落,幸好你無事。」
「多謝苗公子掛心,我沒事,煩請你出去——啊!」她邊說邊退,一個不小心踩著了衣角,低呼一聲,往後倒去。
下一刻,她的人已被快步上前的苗峰抱個滿懷。
「別踫我!你快放手呀!」她慌亂掙扎著,同時抓緊身上的外衣,把自己緊緊包裹住,像隻受驚的小動物。
她現在臉容似霞染,雙眸蒙了一層水霧,身上雖然用外衣包裹著,但慌亂之中仍有不周全,雪白的頸子和香肩微露,這模樣,惹人既憐又愛,勾得苗峰一陣心猿意馬。
「思兒別怕,小心亂動,把衣裳弄掉了。」
他這麼一說,果然懷中人不動了,一臉無辜地瞪著他,唇瓣也被貝齒咬得嫣紅欲滴,色澤比胭脂更美。
「我怎能不怕?你竟然讓其他男人看到我,我不活了!」她低著頭,把臉埋進衣襟裡。
苗峰聽了面色一變。「其他男人?誰?」
「不就是你那些暗衛嗎?你每回出入,身邊都有暗衛跟隨,你闖我房中,那些人不也瞧見了?我恨你!你讓我怎麼有臉見人?」
苗峰聽了恍悟一笑,大大鬆了口氣,原來她指的是他的暗衛。
「傻丫頭,我怎麼會讓他們瞧見,在發現你走進屏風後頭更衣時,我便命他們全退開了。」
埋在衣襟裡的小臉倏然抬起,如同被泉水洗滌的美眸,沒了適才的憂傷。
「真的?」
「當然,我怎麼可能讓其他男人見到你不著寸縷,更何況,我尚未看清楚呢。」最後一句話,變得磁性低啞,他的眼神也更加幽深如海,雖然瞧見她的美背,卻也只是驚鴻一瞥罷了。
沐香凝朝周遭小心掃一眼,依然忐忑不安,囁嚅道︰「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會偷看?」
苗峰雙眉一擰,正色道︰「當然不會,他們要是敢,我挖了他們的眼!」
她嘟了嘟嘴,要求道︰「我不安,你命令他們退遠一點,不準靠近我的宅子!」
苗峰為了安撫她,她怎麼說,他都怎麼做。「好好好,我叫他們退遠一點。」
說著以內力運功,將聲線傳入每一個暗衛的耳裡。
眾人聽命,立刻速速退開一里,沒我的命令,不準接近這座宅子!
在苗峰傳出命令後,那些暗衛便盡速退走,沐香凝好奇地朝周圍看了看,小聲問︰「走了?」
苗峰含笑道︰「走了。」
沐香凝大大鬆了口氣,紅著臉對他道︰「你放開我,我要穿衣。」
苗峰盯著她,遲遲沒有放開,在兩人目光對峙了一會兒後,他才笑著放開了她,她趕緊跑到屏風後頭,匆匆把衣衫穿上。
苗峰則挑了張椅子坐下,見到桌上的小爐上,正烤著酒,他便自己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飲啜——
一把劍突然抵在他的頸項上,讓他頓住,緩緩回過頭,眯起危險的目光,唇角卻逸出淺笑。
「思兒,你這是做什麼?」
沐香凝朝四處看了看,又往上瞧了瞧,然後收劍回鞘。
「看看那些暗衛是不是真的走了?要是跑出人來救你,那就是偷窺的淫賊。」
她的話,讓苗峰仰天笑出聲來,臉上哪裡還有危險的目光,而是笑眯了眼,不禁愛憐地搖搖頭。
「你呀,還是這麼逗趣,難怪教我掛心至此,我苗峰這輩子還沒見過像你這麼可愛的女人。」
沐香凝輕哼,人也坐到他對面,給自己倒了一杯燒酒,暖暖身子,才剛坐定,茶兒突然開門進來,一見到苗峰,驚嚇得趕緊拔劍,抵上苗峰的頸子。
「小姐危險,茶兒保護你,小姐你快走!」她一邊說,手上的劍還微微顫抖著,一臉驚惶。
「茶兒,別亂來,苗公子沒對我怎麼樣。」
「小姐,他是來抓你的,上回小姐好不容易逃走,這回如果又被他抓去,就很難逃走了。」
沐香凝深深嘆了口氣。「茶兒,人家武功高強,咱們根本不是對手,你看你的劍抵著人家,人家連眉毛都沒動一下,反倒是你的手一直抖。」
「小姐……我……我……」茶兒劍一抖,不小心在苗峰頸子上輕輕劃了一條淺痕,嚇得她丟下劍,全身抖到不行。
「公、公子——我不是故意的——求你別傷害我家小姐!」
苗峰只是冷冷睇了她一眼,用手抹了抹頸子,有一點血,只是一條輕微的血痕,談不上傷口。
「看在你家小姐分上,本公子不跟你計較,退下!」
「是……」茶兒低著頭,嘴上應著,人卻不動。
苗峰雙眉一擰,沉聲道︰「怎麼還不退出去?」
「因為我沒叫她退。」
沐香凝放下酒杯,杯裡的酒還是滿著的,她一滴未沾,並且不懷好意地對他抿出了笑。
苗峰有一時的困惑,隨及心中一驚,猛然站起。
「這酒裡有毒?!」他驚愕不已,但接著搖頭。「不可能,若這酒動了手腳,我不可能察覺不出來!」
「是的,這酒沒毒,動手腳的是那把劍!」
苗峰一驚,摸著頸子,立刻感到全身發軟,使不出內力,隨後又闖進了六人,正是棋翎等人,原來她們早就埋伏好,等著他這只獵物上鉤,但是苗峰武功太強,沐香凝怕他不上當,因此故意來個美人計,先是引他失了戒心,再用燒酒降低他的心防。
從頭到尾,她和茶兒都在演戲,茶兒恢復成婢女打扮,也叫她一聲小姐,就是演給苗峰看的,守株待兔三天,總算逮到他這隻獵物。
當苗峰倒下後,棋翎四人立即上前接住他,將黑布袋套在他身上。
「咱們快走!」沐香凝一下令,眾人立即照計劃綁了苗峰,從後門趕緊離開。
她們綁架苗峰,一路朝北,負責看守馬匹的荷棠,一見夫人來到,立刻將馬匹牽過來,她們把裝著苗峰的黑布袋丟進馬車裡,沐香凝、茶兒駕著馬車,其他人也上了自己的馬,立即趕往邊界。
可惜她們只成功了一半,最後還是被苗峰的暗衛察覺了,火速朝她們追來,棋翎、碧琴、紅繡、白簫和荷棠等五人,立即掉轉馬頭阻擋,各自拿出擅長的兵器和對方打了起來。
沐香凝和茶兒則繼續駕著馬車奔馳。
能不能逼丹絕人退兵,就靠這一次了,成了,她的丈夫、茶兒的未婚夫,以及那些跟著將軍出生入死的弟兄們,都有機會活下來。
若是失敗了……沐香凝不敢想這事,她只能破釜沉舟,勇往直前!
暗衛比她們想像的人數還要多,雖然棋翎她們阻擋了一些,但仍有其他暗衛追上來,沐香凝和茶兒各自拔出劍,與對方打了起來,但這些暗衛身手實在了得,她們以寡敵眾,漸漸落了下風。
就在她們以為功虧一簣之際,一枝利箭破風射來,直穿入對方身體,隨著箭身帶來的內力,震得其他暗衛連連退後。
「凝兒!」
這熟悉的呼喚,讓沐香凝驚喜地回過頭,望著丈夫魁梧如戰神般的身影,她欣喜如狂。
他總算趕來了!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!
還有菊瑤……她果然不負所托——她請菊瑤帶著琥珀碧玉去找將軍,不但把碧玉交給了將軍,還把將軍帶來了。
楚卿揚帶著石松等人,策馬奔騰而來,人未至,箭先發,一連射出數枝利箭,將對方人馬困住。
楚卿揚施展輕功,如天神般趕至她身邊,摟她入懷,聲音卻是氣急敗壞。
「誰準你冒險前來的?你存心氣死我嗎?」
沐香凝太高興了,高興得連他黑著一張閻王臉都不怕,直接抱住他,狠狠在他臉上啵一聲,讓他不由得愣怔住,被她這麼一親,心中沸騰如火,咬牙道︰「我先解決這些人,再來收拾你!」
話落,人已一馬當先朝那些暗衛殺去。
有了楚卿揚帶來的四大護衛和一群死士,加上趕來的棋翎等人,丹絕暗衛被前後夾擊,潰不成軍。
不過一炷香的時間,楚卿揚的人馬,便把這些暗衛殺的殺、縛住的縛住。
解決了這批人,楚卿揚大步走向沐香凝,在他正想抓住她打屁股的時候,沐香凝把車門打開,拿劍削開黑布袋,秀出裡頭的人。
「有了丹絕國三皇子做人質,相信將軍這場仗,會打得很輕鬆。」她笑嘻嘻道,看著丈夫僵住動作,瞪著馬車裡的苗峰。
楚卿揚盯著昏睡的苗峰,再看看妻子得意的笑臉,一股氣憋著,想罵也罵不出來,最後他終於吐出一口氣,扶著額,想高興卻又覺得頭大的樣子,大聲喝令。
「古柏!」
「屬下在!」古柏忙出列,應聲可響亮著。
「把人綁起來,帶上馬!」
「是!」
所有人都很興奮,他們都明白,有了丹絕國三皇子當人質,代表了什麼,他們看向將軍夫人的眼神,都露出尊敬的目光。
戰事緊急,楚卿揚沒有時間兒女私情,他快速下了幾道命令後,板著一張臉看向妻子。
「立刻回去,不準耽擱,否則軍法處置!」
「是,將軍!」沐香凝被他渾身散發的軍威所影響,忙拱手應命,不敢隨意玩笑。
楚卿揚帶著人馬,立即頭也不回地趕回軍營陣地,馬匹奔騰,揚起的塵土,遮住了視線,但是沐香凝依然痴望著他離去的方向。
本以為人走遠了,誰知過了一會兒,一匹馬單獨返回,不是別人,正是楚卿揚,在她訝異中,他跳下馬,上前抱住她,噴勃的熱氣吹著她的耳。
「回去好好待產,等我回來!別讓我擔心,知道嗎?」
不等她回應,他的唇烙下,狠狠地吻她的小嘴,火舌如大軍,蹂躪她的唇、她的舌,直把她吻得紅腫泛疼了,他才放開她,跳上馬背,又如狂風一般揚長而去。
「我等你回來!」她的聲音隨風吹向他,一聲口哨,仿佛是他聽到了她的回答後,所做出的回應。
沐香凝眉眼盡是笑意,她瀟灑轉身,跳上馬車,對茶兒、棋翎等人命令。
「我的好姊妹們,咱們回去吧。」
「是,夫人!」
眾女子騎著馬兒,隨侍著將軍夫人,朝向回家的路騎去,她們臉上都沾了灰,一身風塵僕僕,內心卻無比愉悅。
四個多月後,將軍夫人即將臨盆,在臨盆的當天,打勝仗的將軍終於趕回來了,他原本打算一回來就找妻子算帳,可惜人算不如天算,躺在床上哭著喊疼的妻子,讓他急得一顆心都要碎了,哪裡還捨得修理她,他恨不得為她承受所有疼痛。
當小娃兒呱呱落地後,將軍喜得一女,他捧著自己第一個孩子,流下了喜極而泣的男兒淚。
他的妻子說,女兒取名為楚思,這名字便是當初她在外頭的化名。
之所以叫楚思,其中是有緣故的,楚思倒過來念,便是思楚,意為思念楚卿揚,這是她對他的愛,一如其名,思楚戀楚,一生不離。
——全書完
作者:
κυιε
時間:
2016-10-17 10:34 AM
後記
「作品破百紀念」之狗屋說
※狗屋family大家的小涪姨害羞說——
「小涪姨在背後默默獻上祝福~~」(莫顏說︰小涪姨在說,我有在聽喔~謝謝小涪姨!)
※引領潮流、狗屋明燈總編輯霈麒開金口說——
「你可曾遇見這樣的作者︰看著她的書,有時笑到連喝個水都會嗆到,有時卻得邊抹眼淚邊找面紙,雖不至於朝思暮想,但只要一想到她,嘴角就忍不住掛起幸福的微笑……能夠認識充滿熱情跟想象力的莫顏,真是何其有幸!親愛的莫顏,請你繼續朝下一個一百本邁進,繼續帶給大家滿滿的感動跟幸福吧。愛你哦!」(莫顏說︰我也愛你!你讓我學到很多,繁助我成長!)
冒著趕稿死線也要情義相挺的S編這樣說——
「跟莫顏合作的時間雖然不長,但看著她很多年了,這個小女子真的是生來氣死別人的,因為無論時間如何變化,旁邊的人如何老去,她看起來永遠一樣年輕貌美是怎樣?這還讓不讓人活啊?而且她不只人美、溫柔、會寫書,還很懂得享受生活,每年都會出國充充電,每次聽到她又要飛去哪個國家趴趴走時,我都超想藏進她的行李箱,求她帶我走啊(咬手帕)~~沒想到不知不覺,她已經默默要出第一百本作品了,天兒啊,這麼認真的作者寫出的優質作品,不推薦一下象話嗎?大家要繼續支持她,並鞭策她快快生出第兩百本書寶寶來啊!」(莫顏說︰s編,你很善良,真的很善良,雖然合作時間不長,但倫家沒有忘記你喔~)
※真人不露相的狗屋校對A那樣說——
「親愛的莫顏,我最驚艷於你的莫氏幽默,它隱藏於角色的互動間,也彰顯於作者的用心間,希望它可以持續在你的作品當中,帶給現實生活苦悶的讀者,一個會心的微笑,謝謝你。」(莫顏說︰在我的小說中,凡是真人不露相的,都是因為易容術很厲害的喔,嘿嘿~~)
XLOVe小姐獻上貓狗的報恩(?!)篇之只是傅說——
「那天是個Blue Monday,突然!天上萬丈‘霞光’批來一道神論,令︰狗屋的貓男狗女慶賀莫顏大神寫書一百本!此‘霞光’威力驚人,貓貓狗狗們紛紛汪汪汪、喵喵喵,狗言貓語爭相慶賀,特商請狗屋——噗咻呷翻譯如下︰(台面翻譯
咸謝莫顏大大提供給我們百百種愛情滋味,請繼續給狗屋家族們,時而濃烈深情、時而笑鬧有趣的言小,期待再下一個一百本滴唷~~(真正翻譯︰莫顏大大十四年才寫一百本太少了,我們的狗肉條、貓罐頭吃不夠啊!叫那個俠編鞭子拿出來追殺,讓莫顏每年都寫個一百本來蛤~~)」(莫顏說︰哇哇哇——連不輕易誤入江湖的Love小姐都來了,太感激啦!你的傳說一定會流芳百世的……)噗……
※凌晨兩點半仍努力不懈的M編之感動說——
親愛的可愛的莫顏︰雖然與你相處的時間不長,但你的幽默完全戳中我的笑點,你求新求變的氣魄也令我動容(拭淚中)!可以參與你這~~麼重要的時刻,偶好嗨森呀?~祝你新書大賣!(莫顏說︰我以後會繼續練功戳你的笑穴喔~看招!)
※才華洋溢了不起的美編之八卦說——
「據說……狗屋作者們各個都是博學多聞、氣質出眾的大正妹,尤其是莫喔膩,但為何我蟄伏在這裡這麼多年還沒見過本尊?王爺編,是不是你故意拆散我們的(納命來)~(莫顏說︰那……倫家下次打扮美美的去給你看好不?害羞……)
※仰慕莫顏很久、注意口水要滴下來的H編燦爛地說——
「出版社公認的凍齡氣質美人莫姊姊,恭喜出書破百本!(撒花)有些讀者可能沒見過你廬山真面目,我就轉述一下王爺編對你的評價好了,她說你氣質好、會寫書、長得年輕漂亮、身材又好,本人比照片美上千百倍,說得我都想去偷看你簽書了——總之恭喜、賀喜,期待你邁向第二個百本!(若是簽書時,發現有人貼著窗戶盡情欣賞,請不要驚慌喔~~)」(莫顏說︰謝謝H編!我知道你說的都是實話,尤其是那幾句贊美我的,不用說了,我信你!哇哈哈!)
※王爺編編之霞光萬丈說——
「傳說中,能夠與莫顏合作的編編,都是前輩子修來的好福氣(淚)。因為她在工作上的貼心嚴謹,讓時常處於焦頭爛額、奔馳於死線上的我,總是揪甘心;更別提故事精采好看,又常常引人發噱,搞得我老是一個人在電腦前偷笑,同事們都偷偷遠離我啦(咖機麻~~)。最後最後,難得有機會,容我炫耀一下︰每次我都能當第一個看到莫顏作品的人,爽啦~~」(莫顏說︰字字句句充滿了行俠仗義,太有義氣啦!不愧是俠編,從來不瞎編的,跟你合作,是我的幸運!莫顏以後就繼續靠你來行走江湖啦!)
※第一次可以寫後記這麼輕松的莫顏說——
「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個不想當公主只想當故事裡的仙女,然後拿魔法棒來讓別人發笑的莫顏,許了一個願望……便是總有一天,我也要向狗屋同仁邀稿,然後嘗嘗向你們催稿的滋味,那感覺一定很像‘一個大字走在路上被打了四個X’(猜1字)!我終於等到這個機會了,挾破百以令編編,得償所望啊!感謝各位的美言,相信我,你們會有好報的!」
「同時也敬告各位讀者大大,所謂破百紀念其是一個發善心做功德的機會,因此你們只會看到贊美的評論,還有佛光和霞光萬丈閃瞎眼!正如總編跟我說過的,一百不應該是個終點,而是另一個全新旅程的出發點,因為她的一句話,讓我有所感悟,因此我決定寫第一百和一零一本,並且要加點新意,配合小說封底文案的‘男女主角說’,後記也來個特別的‘狗屋說’。大家要知道,平日這些編輯們,他們都跟校對A一樣,是真人不露相的,噗哈……另外,莫顏想藉這個機會對吳如惠說我當然記得你呀,謝謝你長久以來的支持,因為你沒留下回復方式,所以莫顏在這裡向你問好喔,也感恩長久以來默默支持我的舊雨新知,莫顏破百了耶,按照慣例,這時候都要發表感言的,莫顏就以一段告解來做為ending……
「老天爺呀——雖然市場多變,但我總相信,這世上就算關了一扇門,老天也會為我開一扇窗的,如果您不小心把門窗都關了,那我就自已打洞來鑿壁取光,取那個霞光或是佛光,哈哈哈~~」
*莫顏喜愛的傳統部落格
作者:
kangaroo83
時間:
2017-1-24 09:26 PM
好好看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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